时雍眯起眼打量他,“有吗?厂督为何会有这样的感受?依我看,厂督有这个时间关心我怎么看你,不如抓紧时间去寻找成格公主,多为我姨母分忧才是。成格公主若当真出了事,到时候去了哈拉和林,我姨母可不好向李太后交代。”
反将一军。
这小妮子牙尖嘴利,着实让人头痛得紧。
白马扶舟阴凉凉地看着她,片刻,懒洋洋地笑开。
“枉我这般为姑姑着想,竟遭来了如此冤枉,可怜,可怜……”他叹一口气,又突然压低声音道:“姑姑如此聪慧,有没有想过,重兵把守,成格都能丢了,是为何故?”
时雍心里咯噔一下,斜眼瞄他。
“厂督此言何意?”
白马扶舟莞尔一笑,潋滟的眼波闪动着复杂的光芒。
“我正是因为不知,这才想要请教姑姑……”
时雍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便听到白执的声音,“侯爷回来了。”
“快看,是侯爷。侯爷回来了!”
“怎么还抬了一个人?”
“不是成格公主,是个男人。”
庭院里的喊声此起彼伏,时雍抬起眼,便看到一群人闯入火把照耀的光圈里。走在最前面的男人正是赵胤。他浑身湿透,挺拔的身材,雕刻般轮廓分明的五官,被雨水浸染后俊美异常,一眼望来,那种冷漠而有力的视线,无端让人惧怕又悸动。
时雍顺着众人的视线望过去,只见赵胤身后的侍卫抬着一个人,一身黑袍打湿后紧贴在身上,头发一缕一缕贴着脸,看上去苍白得如同一个死人。
师父?
待时雍终于看清他们抬着的是褚道子时,腿比脑子动得快,几乎下意识便冲了出去,跟着他们跑动。
“侯爷,怎么回事?师父怎会在这里?”
赵胤道:“来不及多说,你先救人。”
褚道子身上的黑袍太容易隐藏血迹,几乎看不清楚。
时雍低下头,这才发现他们走过的地面上,有一丝淡淡的绯红,雨水一冲刷,很快便瞧不见了。
“快。抬到屋里。”
褚道子被平放在一张罗汉椅上。
在时雍为他疗伤止血的时候,便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看到面前的人,他嘴角无意识地扯了几下。
“又,又劳烦你们……救我的命了。”
一个又字将时雍说得心潮起伏。
“师父,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里,那个……巴图呢?”
褚道子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到赵胤冰冷的脸上,对视一下,褚道子有些难以启齿道:“我……有没有看好他,他……被人劫走了。”
劫走了?
那留下的侍卫呢?
时雍吃惊地望着赵胤,但见他面无表情,双眼迸发出刺骨的寒芒,心下不由一凉。
难不成出事了?
“报——”
外面又是一道呐喊。
时雍还没有从赵胤嘴里核实,便见朱九从雨雾里冲了进来,朝赵胤当头一拜,满身雨水,牙齿咬得咕咕作响。
“爷,人找到了。”
……
无论是南晏人还是北狄人,都没有想到在他们离去后,重兵驻守的嘎查驿站会发生那么惨烈的灾祸。
这场暴雨来得太晚了。
劫走巴图的人点燃了驿站里北狄朝廷私藏在此的火器库,驿站被炸得浓烟滚滚,整个儿卷入了熊熊火海之中。火势凶猛,乘风而起,甚至波及到嘎查的民众。
来人早有准备,若不是宝音突然兴起,临时决定留宿在阴山,伤亡还不知会增加多少……
而朱九前来禀报说已经找到的人,是在巴图被劫走当时,同褚道子一起与歹徒搏斗后并追到阴山的几个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