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一家子在客堂说了会儿话,王氏又让宋鸿拿了功课来,拼命在赵胤面前表现,只为让赵胤夸奖一句。
小门小户的人家,那点野心表露无疑。
时雍自然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不停地朝她使眼色,怕她做得太过了,物极必反。赵胤可不是那种随便听几句好话就耳根子软的人,就王氏那点花花肠子,人家不用眼睛都能瞧明白。
更何况,她和赵胤的关系并不像他们以为的那么“恩爱”,说是仇人也不为过,刚打了三天架下来,他能坐下来吃饭尽个礼数,已经是让她极为意外了,还能指望他什么?
不料,时雍又猜错了。
赵胤不仅没有生厌,还耐心地指导了宋鸿,问了他功课的情况,末了,还允许他以后有空到无乩馆来,找谢放教他武艺。
“男子要想建功立业,学文习武,缺一不可。”
王氏和宋长贵听了,感恩戴德,王氏更是激动得差点哭出来。
能去无乩馆学武,有名师有背景,只要宋鸿争点气,前途还有什么可愁的?
只可怜谢放,莫名就被主子委以了重任,多了个徒弟,脑仁都大了。
时雍脑仁也大,还懵。
赵胤的所作所为,她看不懂了。
装,也装得太过了吧?
越想越不安,半天下来,突然就叫她想明白了个中关键——
这厮想要个儿子,继承家业。
他都说了,不想麻烦再换个女人,那这生育大事,不就落到她的肩膀上了?赵胤之所以不跟她翻脸,还善待她的家人,大抵便是为了这个了。
怪不得三天三夜都不肯放她离开,想必就是存了这个心思,不让她出门服食汤药,有避子的机会。
狗男人,果然阴啊!
缠绵的三天里,实在红尘颠倒,时雍完全没有去想这个事情,现下一想,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她这身子的年纪还小,没到最佳生育年龄,她也没有做好当一个母亲的准备,实在不想这么快就怀上孩儿啊。
脑子里翻江倒海,她整个人都阴郁下来,连王氏端来的状元糖都不甜了,嘴里苦丝丝的。
如此安静的时雍在赵胤眼里是不正常的。
他端坐片刻,见她神思游离,笑容勉强还满脸苦涩,眉梢微抬,便侧过脸去,温和地道:“不是吵着要吃状元糖,怎么不吃了?”
时雍嘴巴撇了撇,“胃胀,吃不下。”
胃胀?赵胤眯了眯眼,“时辰也不早了,我们这便回府,叫褚老来瞧瞧。”
时雍扯出个不情不愿的笑容,嘴里像包了一颗黄连,明明在笑,却惆怅不已,“不用麻烦师父,我想去良医堂看看。上次有两个病人,不知什么情况了,我不放心,去瞅瞅,顺便抓点药。”
赵胤:“尚在新婚,你便操心起病人来。”
时雍:“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个闲不住的人。”
说着话,她的双手已经缠在了赵胤的胳膊上,轻轻摇了摇,“好不好嘛,侯爷。”
赵胤目光深邃,审视着她略略一想,说道:“让娴衣陪你。”
娴衣?
若是他派白执和朱九跟着,时雍还能借口男女之防,支开他们。
可娴衣……怎么支?
时雍面色复杂地看着他,当着宋长贵和王氏的面,也不好反驳什么,只得满口应下。
恰在这时,予安来报,说良医堂的伙计来找郡主,说有急事。
王氏不满地道:“郡主三朝回门,什么急事就非得找她不可?不能让人好好成婚了么……”
“娘!”时雍知晓王氏是顺着赵胤在说话,阻止了她,赶紧传了伙计进来问话。
伙计头都不敢抬起,吭吭哧哧地道:“沈家夫妇的病症,眼看有所好转,突而又加速了,还,还…有他家的儿媳和小孙子,也突感不适,前日送到了良医堂来。郡主大婚,掌柜的没敢告诉你,按老法子治着,哪料,今儿突然就不行了,掌柜也没有别的法子,只得来求助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