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雍也觉得有点蹊跷。
可再怎么说,也是一桩好事,她没理由多说。
“那是周明生走好运。”
王氏笑了下,“可不么?虽然王家大姑娘不是主母生的,是个庶出,可生母受钱老爷看重,也是个贵重的。”
时雍问:“周明生同意了?”
王氏沉吟一下,“这娘就不知道了。不过看你周婶子昨儿来的时候,忧心忡忡的样子……说不准还没成,诶我问你,他是不是还惦着吕家那姑娘?”
时雍哭笑不得。
“咱俩到底是谁在打听事儿?”
这天是周明生的喜日子,亲朋同僚劝酒的多,他也来者不拒,喝得个酩酊大醉,然后借着酒性撒疯,抱着王氏饭馆的柱头放声痛哭,很是叫人取笑了一番。
时雍和乌婵没有等到酒席散场,就告辞出来了。
刚晌午,姐妹俩沉默的行了一程,不约而同的说。
“去瞧瞧雪凝吧?”
……
吕雪凝在城外有个庄子。
当初她变卖吕家的财产准备离京的时候,本就存心想要留在顺天府,不过是一个障眼法。因此这个庄子是她特地留下来的,环境清雅,少有人烟,四周有十几亩田地,种着庄稼,离开前交代给了一个老管家看管,如今她无处可去,便躲到了这里。
兰氏刚下葬不两日,吕雪凝尚在孝期。
一身雪白的孝衣穿在身上空荡荡的,衬着她尖瘦的小脸,仿佛整个人都“小”了一圈。
看到时雍和乌婵,她微微一笑。
“二位稀客,快请里面坐。”
这里的屋子远不如当初的吕家大院,但被她拾摄得干净整洁,一桌一椅,十分简单。书案上还有她正在抄写的经书,墨痕未干。
时雍扫视一圈,“过得如何?”
吕雪凝神情淡淡的:“很好的。”
时雍抿嘴微笑,坐下来。
有两个小丫头端茶水果点进来,时雍看了一眼,吕雪凝连忙解释道:“都是庄子上帮佣家的女儿,我眼下身边没有得用的人,管家便同他们父母要了人来,在我家打打杂,也赚些工钱。”
农庄里少不得要人做工,人是不少的。
时雍微笑,“看你把日子安排得这么妥当,我就放心了。”
吕雪凝抿了抿嘴,温柔地道:“母亲虽是不在了,当初变卖家产却是留了不少银钱,够我过活。你们不用担心我,我能照顾好自己。”
时雍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你往后,有什么打算?”
吕雪凝垂下眼眸,微微思忖,轻笑:“这样就很好。农人质扑,农庄惬意。你们来时,看到我田地里的庄稼了么?我每日看着它们,便格外的好。”
时雍点点头,又跟着赞了几句。
乌婵看她半晌说不到重点,剥着瓜子,假装不在意地道:
“你听说了吗?周明生去锦衣卫当差了。调职了!”
吕雪凝面色以看得见的速度变化,随即一笑。
“是吗?农庄消息闭塞,我倒是不曾知晓。不过,他盼了这么久,算是得偿所愿,是好事。”
乌婵看她神色淡然,又道:“周审子为他寻了个婚事,盆儿胡同钱家大姑娘……”
吕雪凝的反应比方才更为平静,好似松了口气般,笑了笑,说得云淡风轻。
“如此甚好,周大哥是个好人,该有良配。”
乌婵实在看不下去了。
“你舍得?”
吕雪凝垂目,手指反复在白色的绢子上搓揉,淡淡地道:“舍得如何?舍不得又如何?我与他终究今日无缘。他能得良妻,于我而言,也是宽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