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浈昌的采石场,做个转让合同吧。”
“啊?”
冯令頵顿时提醒李昪,“李总,那边采石场一年可是有……”
“嫁妆要丰厚,一成算是盛唐的体己钱,剩下的,她这个做母亲的,自己看着办吧。”
“这……”
“怎么?”
“没什么,李总放心,稍后我就去办。”
“嗯。”
李昪拿起了茶杯,浅浅地喝了一口茶。
此刻,冯令頵顿时知晓,他的老板已经下定决心,要将三姑娘李盛唐以“妾”的形式,送到“狮驼岭钱三爷”的学生那里。
并且为了堵住三姑娘母亲的嘴,浈昌县的一处采石场,将会成为私产。
李盛唐的生母并非是正房,而是陪嫁,是李昪正房王氏的“手帕交”,一并嫁给了李昪。
所以这个三姑娘和别的姑娘还有点儿不一样,并不用喊王氏“娘亲”。
认真算起来,在李公馆里头,三姑娘之所以能够这么跳脱自在,跟她的生母还是有些关系的。
娘舅家里,多少也算是个势力。
只是跟李家比起来,天差地别。
一个浈昌县的采石场,听上去平平无奇,但身为李公馆的经理,冯令頵很清楚那里的采石场利润有多高。
因为这不是普通的采石场,并非是贩卖石材原料的,而是出石碑的加工厂。
岭南省接近六分之一的墓碑,就是从浈昌县出的,又因为浈昌县的人爱吃“板鸭”,也就是腊鸭,这种特色美食,首先就集中到了韶关的中心曲江县。
以至于岭北省内的人,也以为这种特色腊鸭,是曲江县的特产,却不知道是浈昌县的。
而浈昌县做墓碑、修坟生意的行脚商,也是为了多赚一笔是一笔,在外多称自己夹带的腊鸭,是“曲江腊鸭”,鲜有去辩解这不是曲江县特产的。
于是很微妙,“曲江腊鸭”的主要出货、带货商,正是浈昌人,而其中算是做大了的,就是三姑娘李盛唐的娘舅家中。
冯令頵心中更是明白,老板李昪这一手,不仅仅是在堵三姑娘的母亲,更是引诱三姑娘的亲舅舅甚至是亲外公,前来游说她的母亲。
倘若三姑娘的母亲为了女儿的幸福而抗争,面对娘家人的纠缠不清、纷纷扰扰,也需要生活也需要过日子的女人,大多数都会选择忍耐。
不着痕迹的一手,即便看穿了,也是无用。
那可是采石场啊,如果成为了私产,还不是任由三姑娘的母亲自己去定夺?
她的兄弟,她的父亲,她的娘家人,又有几人会眼睁睁地说是不去惦记?
冯令頵暗道高明的同时,心头其实还浮现了另外一个念头,就算李公馆做了准备,“狮驼岭钱三郎”会不会接呢?
恍惚了一下,冯令頵这才猛地想起来,这种事情,何必由他来操心,既然老板做了决断,必然是有什么把握。
广州那个小门小户的谢家,都能塞个女郎过去,不至于说“五姓汤锅”的老大,还不如一个小小的谢家。
凡是来了车站的,其实都不着急,都打算先了解到情况之后再说,这次闹出来的动静,韶关火车站成为新闻是肯定的,明天就会出现在省城的报纸上。
整个广州的媒体都会热闹起来,或许这个时侯,已经有人发报给了广州,马不停蹄往这边敢的记者,可能已经在路上了。
在曝光之前,总会有原本就屁股底下不干净的,此时抓紧时间了解情况,然后擦一下屁股,应付完这一波的危机,也就算是过了关。
倘若被曝露出来一堆有的没的,被韶关本地势力群起而攻之,也怨不得别人。
“这个姓王的小子……好大的架子。”
月台的另外一侧,“始兴县伯”家的人,一个个都坐上了靠背椅。
旁边带着人端茶倒水的,正是曲江县的副县长。
脑袋上的撲头不时地颤动,略微发福的身躯,因为这种伺候人的动作,更是显得有些滑稽。
只是,哪怕如此的狼狈,这位副县长也还是“兢兢业业”,很是麻利地在那里伺候着。
他背后的金主不是“始兴县伯”,但是,在韶关这里,“始兴县伯”就是真正的土皇帝,另外一侧的“五姓汤锅”,在官面实力上,根本没办法较劲,只是从国朝的大政策上来说,韶关这种地方,需要“五姓汤锅”来制衡罢了。
“呵,人家可是会稽钱氏的弟子,有点架子……很正常啦。”
“听说他把谢宜生的天仙妹妹都抢走了,真是像只野猪,不讲道理啊。”
“讲道理给谁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