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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8 更复杂的心思(2 / 3)

而在讲习所中,“五枪队”最是拥护新义勇,也是最拥护王角,他们的爷娘长辈在“农业讲习所”中听课,听不听得懂且先不提,家中伢子天天说王委员郭团长好话,他们还能觉得伢子蠢笨呆傻?

没有这个道理。

尤其是那些类似“八古集”招待过王角的老兵老卒,他们原本也听不太懂大道理,但是在讲习所中嗑瓜子喝土茶凑热闹,次数一多,也是听得懂。

人家小农,才是真的小有产者。

他们是个啥?他们就是长官的奴婢,佃户算个屁的农民,就是特殊的无产者,比南昌城饿死在角落里的失业残废工人还要无产。

次数再一多,这些原本就是蹭瓜子土茶的老农,到了讲习所,也是舍不得再嗑瓜子,人家讲习所客气,还把自己的命格给改了,这叫什么?

过去那叫半仙儿,逆天改命。

什么叫逆天改命?

就是革命。

革命哪能天天想着嗑瓜子蹭一口茶汤?

那不成没脸没皮的么?

自带板凳,自带瓜子,干蒸的米粉果子,以前可舍不得糟蹋,现在算个屁,老子明年还有余钱剩米呢。

过五十岁生日的人多了,六十岁过生日的,也稍稍地热闹了。

以前,可不敢如此折腾。

一碗稻花鱼,一碗粉,倘使有辣椒,再切一点腊肉,当然了,咬咬牙,还不够味的米酒,也是可以有的。

生活的改变,需要十年、二十年还是一百年?

对有些人来说,不过是一夜之间。

没有指望的时候,一切都是奢望,一切都是小心翼翼,一切都是愁眉苦脸。

有了指望,浑身的气力,就是本钱,倘若还能呼吸,这明天的日头,伸胳膊蹬腿也要再看一眼。

好日子,永远是过不够的。

“八古集”的廖家人,那些老了老了不能动的,也是操着已经糊涂的方言,表达着不想瞑目的愿景。

他们羡慕,也更加的眷恋,自己要是能够跟廖十两一样,赶上一个好时候,那真是好啊。

他们并非是死不瞑目,只是羡慕,只是舍不得这即将改变的人世间。

他们并没有去嫉恨、诅咒廖十两这样的人,廖十两的生,终究是他们的愿景,他们的死,仿佛是跟腐朽的过去,画上了一个句号。

倘若,这一切能够长久,能给他们一个真真切切的答案,告诉他们,廖十两也好,廖十两的儿子、孙子,乃至重孙子、玄孙子,都有吃不完米粉果子,亦或是腊肉,亦或是稻花鱼,这岂能不瞑目?

这一定是要瞑目的。

因为他们要赶紧奔赴黄泉,修个漂亮的来世,投个好胎,还投在安仁镇,还投在这个没有黄世安没有赵老爷的安仁镇。

倘若王委员还在这里,那自然是更加千好万好,不过,人心终究是肉长的。

王满哥好靓腿的啰。

朴素的婚丧嫁娶,短短的几个月,就能发生诸多改变,原本人生的大事,只能小心翼翼,现在,却是完全不同。

拥护和反对,参照的,是过去、现在以及将来。

当一次次端着板凳去讲习所喊口号喊到浑身出汗的老农宛若癫狂,一旁的“长沙秘书”们,是如此的清醒,是如此的理性,以至于可以评头论足博古通今,然后将这种“群氓”的无脑行为,批驳的一钱不值。

直到这些老农扯开了嗓子,冲着自家的儿孙挥舞着胳膊,督促着要给王委员当兵,不要给家里丢人,于是才让“长沙秘书”们毛骨悚然,背脊上都是冷汗。

长沙的官车,来了就是来了,拦了就是拦了,什么官威在这里撒,那都是不好使。

“药王庙招待所”的人,现在已经看得真切,看得明白,朝廷要是再摆不平各地的骚动,那就真的不用摆平了。

而“长沙秘书”们也有点理解,为什么“学兵队”的甘队长,是那副鸟样。

清醒认识中的无奈,因为这是甘队长无能为力的事情,就算甘队长把所有的证据都甩在教育部的大佬面前,那些部堂高官的考量,也从来不是“国之将亡必有妖孽”,而是湘东的泥腿子甚嚣尘上,到底能带来什么好处。

如果有,是不是可以给竞争对手的裤裆扔一把黄泥,然后再扣一个大帽子,倘若运气不错,黑锅一顶也是可以的。

即便能够理解,王角这种行为,是在动摇皇唐天朝统治的根基,但是,这是皇唐天朝的统治根基,不是他们的。

贞观三百零二年了,放在炎汉,也早就换了一茬人,王莽都死了一回。

“长沙的车牌,居然真就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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