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宗实微微颔首,说道:“至于胡混之说,臣子每日出门都会去打听当日货物的行情,回来还要记录,一个月拿出来做做对比,就知道汴梁的物价高低。若是出现急剧升降,就得琢磨是为何……”
呃!
群臣有些脸红了。
一个少年竟然就这般有心,我们呢?
赵祯赞道:“汴梁物价一年四季都会波动,一般不能惊动朝中。但民以食为天,关切百姓日子的货物是要多看看,若是有变就得及时应对……”
官家的话很是高屋建瓴,可却有些打脸。
一个少年都知道干这事儿,我说你们手下的官吏万千,为何想不到让人每天去收集一下相关的价格,然后自己仔细看看呢?
宰辅宰辅,就是要辅助帝王调和阴阳,可何为阴阳?
赵祯语重心长的道:“所谓阴阳,多为医术。用于庙堂则是天下。天下阴阳有序,万事则不乱。诸卿宜勉力。”
群臣应了,只是心中有些苦涩。
那个赵仲鍼一天莫不是没事做了?
想想,一个少年每天都去收集汴梁物价的变化,这是什么意思?
所谋甚大啊!
有人觉得这里面怕是有赵宗实或是赵允让当时的野心在里面作为驱动,可刚想点出来,却发现无话可说。
赵宗实都被官家定为皇子了,你现在说这个有啥用?
韩琦很是满意的道:“那小郎君有心了,只是……读书还是要读的,人不读书……”
他形容不出那种意思,大抵就是人生在世,不读书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众人都在暗笑,心想你是皇子,若是不出差错的话,以后那赵仲鍼就是未来的太子。
未来的太子不读书,这是想闹哪样?
朝堂之上尽是读书人,皇帝不读书,说句难听些的,有些臣子说话或是在奏疏里多弄几个典故你都不懂。
皇帝听不懂臣子的话,看不懂臣子的奏疏,这个……
什么叫做优越感?
这便是了。
我们说话你都听不懂,你觉得自己还能干些啥?
废物啊!
读书人的骄傲就是这个。
哥引经据典的话你懂吗?
就如同孔乙己说茴香豆的茴字有四种写法一样,那种刻入骨子的骄傲旁人很难理解。
按照武人的说法:马丹!一个字有几种写法……你研究这个干啥?
我研究,我骄傲!
大抵那种骄傲是孤独的,但在此刻却不是。
帝王不读书就是异类,天下人都会喷你是个废物和昏君。
所以先前那人的指控不算轻。
这是一种变相的考教。
对未来皇子的考教。
赵宗实抿嘴看看虚空,眉间冷漠:“臣子读书不只是读书……他喜欢问,读了要问道理。先贤的这句话为何这般说,可有道理?”
他笑了一下,有教过孩子的人不禁打个寒颤。
遇到这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孩子,真的是很头痛啊!
“臣那段时日身体不好,臣子便经常去沈家,那里有些少年,大家一起倒是相互印证,长进不少。”
他看着先前质疑的那人,说道:“若非是这般,某却不会放纵。后来更是多了个苏轼……若是质疑,可与他们去谈谈诗词文章,若是不妥,可来说了,某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