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原本就是长安的坐地虎,老宅就在长安城外的东南角,距离芙蓉园不远。
杜荷将小跟班杜安留在外面陪着看守祠堂的老仆,独自一人走进祠堂。
先是给老杜的牌位上了一柱香,接着拿出酒水供品,满满了摆了一桌子,最后人往地上一坐,抬头盯着老杜的牌子。
“那个……,老子爷,呃,不好意思啊,我这么称呼您,您可千万别生气。咱们这关系有点复杂,辈份有点乱,真说起来您重孙子,我也得叫声祖宗。所以,我要是开口叫您老一声爹吧,那可不光是占您一个人的便宜,连我自己八辈祖宗的便宜也都占了。
咱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对不对,话说万一您真是我亲祖宗呢,可不敢乱了辈份。
您老也别挑我这么长时间没来看您,我这也是不想让您老人家生气,可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不是故意的,现在想回也回去,就算我回去了杜荷也不一定能活下来。
哦对了,跟您说个好消息,杜构有后了,不知道是儿子还是闺女,不过您老放心啊,如果是闺女,我一定督促他再接再厉,直到生出儿子为止。”杜荷喋喋不休的唠叨着,光线昏暗的祠堂里一片寂静,似乎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
时间已经是十二月初,距离杜荷穿越整好三个月,穿越者的秘密一直在折磨着他,就连晚上睡觉都不敢睡的太死,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说梦话将这个秘密给说出来。
杜荷叹了口气,抓起地上的酒坛,对着老杜的牌位举了举,然后给自己灌了一口,哈出一口酒气:“老爷子,这酒叫西风烈,天下独一份的好酒,有价无市,不过您老可以敞开了喝,毕竟是咱自己家产的,以后想喝了,就给杜构托个梦。
没事,他心大着呢,吓不坏!
我就算了,我胆子小,可不敢跟您老人家见面。
哦对了,我前几天打了一伙小东洋,那帮孙子,亡我之心不死啊,总是掂记着你们这些老祖宗留下来的那点好东西,本着治病救人的态度,我必须‘打’救他们,让他们迷途知返,浪子回头,这事儿没得商量。
呼……,老爷子,我现在很矛盾您知道不?
我不知道我的到来对大唐意味着什么,到底是好还是坏,我的世界观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我所学的知识领先这个时代一千四百年。
只要我愿意,我可以推动大唐这辆战车夸越千年时光,提前迈入工业时代,呃……,好吧,我承认这有点吹牛的成份,但至少一部分进入工业时代还是可以的。
可是,大唐真的做好这样的准备了么?
政治,经济,方方面面其实都是一个整体对不对?
强大的工业会催生出强大的军事实力,强大的军事将会催生独裁。
当然,我不是说独裁肯定就是不好,但独裁者往往没有什么好下场却是真的。
好吧,我承认,我就是一个政治白痴,我不懂这个,经济我也不懂,教育更不明白,在一千四百年后,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屁民,一个网络写手。
国家大事不是我能考虑的,我只能做我自己。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虽然跟您老聊天很开心,但是我要走了,明天我要去将作监履新,将作监少监,正五品,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您老放心吧,有我在,杜家不会倒的,早晚有一天,我会让杜家重新回到核心权力那个圈子。
行了,我走了,有空再来看您老,拜拜!”
这一天,杜荷喝的大醉,在杜家祠堂说了许多以前想说又不敢说的话,走出祠堂的时候,人已经迷糊了,勉强在杜安的搀扶下上了马车便一头栽到座位上睡了过去。
……
次日,阳光透过窗棂照在杜荷的脸上,让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头痛欲裂,嘴巴发苦,一副喝断片的症状。
边上,小米探头过来:“公子你醒啦?!要不要喝点东西?”
杜荷撑着床坐起来,顶着快要炸开的脑袋:“有水么?”
“嗯,有的,婢子这就去拿。”小米灵活的跑开了,不一会儿端着水走回来:“公子,水来了,哎,您慢点喝别呛着。”
说话的工夫,杜荷已经把水灌进了肚子,温温的热水流入腹腔,给他带来了一丝活力,长出一口气:“呼……,现在什么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