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拯咬牙道:“禀娘娘,此事甚大,关乎国朝之命脉,还需查验之后再做定夺,别说是亩产千斤,便是八百斤左右以远超寻常粮食,可堪祥瑞之说!”
王曾的眉头不自觉的挑动一下,冯拯的话说的滴水不漏,看似是在支持自己,可其中转圜的余地却很大,亩产八百斤左右…………便是亩产五百斤也算是左右了。
但刘娥却并没有打算放过,这种文字游戏岂能瞒骗过她?
声音中带着没得商量的口气道:“说是亩产千斤的良种,最少也该八百斤吧?若非如此何来祥瑞之说?!两位卿家留身奏事,难道是来戏耍本宫!”
王曾的心猛然一颤,而冯拯立刻五体投地道:“娘娘说的是!祥瑞必定是八百斤之上的!”
“没有折损?”
“绝无折损!”
王曾猛然睁大眼睛,一阵寒意从最深处袭来瞬间让他打了个激灵,冯拯和刘娥之间的对话非常明确,若是真的能亩产千斤那便是祥瑞,若是不能也硬要变成祥瑞!
回头盯着神色坚定的冯拯,王曾暗叹自己糊涂,居然把冯拯拉来和自己一同留身奏事。
瞧见王曾不说话,刘娥的杏目紧紧地钉在他的身上:“王相公以为如何?”
王曾有些无奈的说道:“理当如此,臣没有异议!”
“如此甚好!阳城夜郎,端是个有趣的小家伙,之前《救灾活民书》已在朝中被诸位臣公盛赞,吕相称其为减灾治灾之良策。如今又献良种,如此少年乃我大宋之宝,诸位可要好生提携,但不得使其骄纵,失了打磨的机会。”
冯拯王曾二人自然合声应下,他们不傻,太后的意思很清楚,若是祥瑞为真,那便提携有嘉,该赏赐的赏赐,该封爵的封爵,可若是祥瑞为伪,那便好生打磨,往死里打磨!!
紫宸殿中的留身奏事就是一场利益交换,双方之间都得到了满意的结果,唯一被牺牲掉的人只有远在阳城县的叶安…………因为只有他才是微不足道的,也只有他是可以牺牲的。
出了紫宸殿的殿门,冯拯便立刻靠近王曾小声道:“王公害我!”
王曾立刻转身冲着紫宸殿嚷嚷道:“汝有何能?!某本欲陈诉良种之厉害,以求娘娘有备,然尔之能,竟应如此之事,岂曰某害与公?!”
魂飞魄散的冯拯瞧见内侍伸头探脑的模样,立刻拉着王曾道:“某错了……王公慎言!”
王曾怒道:“竖子不足以谋!”
两人争吵的场景早已被蓝继宗瞧见,捂嘴轻笑一声便回殿中禀报,而冯拯和王曾出了紫宸殿的宫门便立刻摇头叹息。
冯拯回头看了看宫门内紫宸殿翘起像是要刺破苍天的飞檐,有些不爽的道:“娘娘御下的手段越来越高明了。”
王曾点了点头:“若是能剪除钱家,便万万莫要惜力,钱惟演乃是刘美的妻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