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安微微苦笑,刚要说什么,却见李迪连连眨眼,便立刻眼观鼻、鼻观心不再言语,待殿中御史的目光过,李迪居然露出狡黠的笑容:“今日排正仗本是个喜庆的日子,外使前来我等反倒是不能说话了,一时不得松快!”
同李迪聊天你很快就会发现他是个特别让人容易产生亲近感的,就如同一位谆谆长辈,让你不觉拘束。
当然这样的人你不能说他不适合搞政治,李迪在宋真宗景德二年中进士甲科,状元及第,天禧二年便被真宗任吏部侍郎兼太子少傅、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也就是宰相,这样的升迁待遇纵观大宋的历史也没有几个。
叶安不由得感叹,虽然这个时代太过憋屈,但不得不承认这个时代的文人有着一种令人无法言喻的细腻和仁德,无数名臣辈出于这个世道,你能说它不好吗?
叶安觉得或许就是有像李迪这般仁义的君子作为大宋的朝臣,才使得这个时代变得如此美好,以至于千百年后的人们追思起来心中愈发向往。
这反倒是应了后世人常说的话,时代的好坏不在于这个国家的强盛与否,而是在于这个国家朝堂上的脊梁是否还是那般的笔直。
高昌回鹘这一次代表了整个西州回鹘,相比于高昌其他的回鹘基本上拿不出手,但在大庆殿中,代表高昌回鹘的巴依却是那么的渺小。
契丹使者,党项使者,高丽使者,大理使者,越朝使者等等站在大殿之中代表了大宋四周各个地区的利益。
即便是看上去便邋遢不堪的吐蕃诸部使者也比巴依要更加自信。
叶安明显感觉到,在党项使者的目光下,巴依的胖脸上已经满是紧张之色,但依旧挂着那恭谦的笑容,仿佛在面对任何人的时候他都是最低下的存在。
这一次叶安与李迪两人同时摇头,对视苦笑,叶安小声道:“西域自古便是我汉家的通商之地,咱们东京城的西域货物买的紧俏,但价格奇高,皆是因为党项所困,好在有甘凉二州,通商之路并未断绝,但若甘凉二州有失,我大宋通西之路断矣!”
微微皱眉,李迪颇有深意的看向叶安道:“朝中对党项之强硬者唯有你叶安叶长生啊!”
叶安苦笑道:“环州之战让长生认清了党项人的面目,虽是插手环州西羌,可意在乱我边州,无暇顾及甘凉之地!但……朝堂之上,无人信我,长生又有何办法?”
“党项原是我大宋之属,但其心中留存游牧之散漫,野心甚大,李德明在庆州以有自立为王之势,恐为我大宋之久患矣!”
出乎叶安的意料,李迪居然一语点破要害,朝堂上能看到这一点的人并不多,许多人依旧用过去的眼光来看待问题,认为党项人就是大宋的藩属,只不过因为实力强大了些,便有不臣之心,但终究是小问题,只需要恩威并施,便能让其归心。
叶安什么都不在意,就是在意甘凉二州,这两处地方是党项的要害,也是大宋联通西域的渠道,一旦这俩个地方丢了,大宋与党项之间的态势便会急转直下。
而西域显然应该是大宋所拉拢的对象,但如此简单明了的事情,朝堂之上却无人能看出,甚至是大宋的官员对待巴依这个回鹘使者都是怠慢的。
叶安只能在心中叹息,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他虽然压榨罗珊娜,但那是做生意,真正内心深处他是最不希望回鹘人毁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