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猎不成,震慑目的只能用军事演习来达成了。两个月来,伴驾新军的军容、军纪和训练已经落在诸酋眼中,个个叹为观止。
但能不能打仗,还是要演习才能看出来。于是本次军演完全针对草原作战设计——大兵团的快速移动、扎营和补给演练,还有火炮齐射、鸟铳轮击等等。
快速运兵尽管在军事上很重要,但演习时用望远镜看将去并不震撼人心——把所有人险些吓尿的是后两项。
五月三十日上午十点,演习进入到大炮发言阶段。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响声,演习场硝烟弥漫,主席台前方数百丈外的一排排土墩被打的尘土飞扬,视听效果绝对爆表。
大炮发言之后,是鸟铳阵列讲话。为了模拟骑兵冲锋效果,演习的新军在草原上做出了两道长达一里地的木栅栏,如同一个宽度数十丈的木胡同一般。栅栏东西两侧,还打造了千余木人插在地上,远看过去如同两个步兵军阵中间留出了骑兵通道。
演习开始后,新军演习的参将在战列线前方划出一道白线。观演群众不明所以,纷纷打问那白线是干什么用的。
随着那参将用力一吹口中铁哨子,栅栏远端的两百匹马屁股上齐齐被砍了一刀。于是众马齐嘶,向着白线这边猛冲,声势惊人。
在场蒙酋自忖,如果自家军阵站在白线这边,也要暂避锋芒。
然而,参加演习的六百鸟铳手在演习中打出了一分钟七轮,高速前冲的两百匹马没有一匹能越过白线,尸体很快堆积如山,现场伤马悲鸣,血肉横飞,触目惊心。
观看演习的众人有些久经沙场,但没见过火器之威。包括宗室勋贵和汉官在内,好多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贴近实战的军事演习。不光蒙酋,张四维都差点吓的失禁,闭目不敢再看。伴驾而来的枢密院几位高官激动的嘴唇直哆嗦,眼中含泪说不出话来。
但更刺激的在后面,随着鸟铳手射击完成。炮兵再次发言,马拉虎蹲炮对着胡同口堆积的马尸体齐射一轮——嚯,血雾漫天,把观看演习众人的眼前都染成一片红色。
然后虎蹲炮偏转炮口,对着栅栏两侧的木人又是一轮。那铁砂打在木人身上的声响,如同疾风骤雨一般,虽然跟在轰隆的炮声之后,仍清晰可闻。
顺义王站在朱翊钧身前,目光发直。他低头对身边的虎喇哈赤道:“如此军威,还要我们这些人干什么?我们有什么用?”
虎喇哈赤把玩着皇帝赏赐的望远镜,低声道:“也许朝廷骑兵不行。”
话音未落,就听到滴滴答答的号声吹响,大明骑兵从东西两侧冲入演习场,在虎蹲炮前方一掠而过。伴随他们的通过,虎喇哈赤看见一堆黑疙瘩被扔进木人群中。
正纳闷间,木人中猛地开始爆炸,手雷碎片把木人打的支离破碎。后续骑兵齐齐拔出马刀,一边呐喊一边冲入阵中,高速行进间将木人上的圆形草垛全数砍断,在阵后冲出列队。
顺义王鼻子里发痒,触动了泪腺,觉得好像有东西要流出来。他仰头看天,低声道:“这骑兵能打我们五个——要是我们能顶住第一轮还不炸营的话。”
虎喇哈赤没心没肺道:“反正以后也不跟朝廷打仗了,怕什么?朝廷军队越厉害,我们将来征北越轻松。”
顺义王面色复杂,欲言又止,只能长叹一声,结束了这无意义的对话。
虎喇哈赤撇了撇嘴,心道:“憨批,还想着自己能和你老子俺答汗一般?别做梦了,像我一般躺平才是正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