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盆里最后一点火星也悄无声息地灭了,只剩下了一盆白灰,四目相对的两人都感觉到了一股从骨头缝里冒出来的阴冷。
以楚长铮的权势,十年都没有查到一点线索,可见对方的手段有多高明;或者说那个凶手根本就是他们不曾想到过的人。
前者倒有可能是因为信息太少,才会被人掩住了耳目、引入了困局,现在知晓了一切,从新调整方向,总是会查到线索的;可若是后者,那个凶手极有可能就藏在他们身边,是他们熟悉,从没有怀疑过的人。
楚长铮身上的杀气毕露,双眼里涌出无数血煞之气,浓得化不开,竟犹如地狱里的阎罗一般。
宁香莲只看了一眼,就觉自己被那种血煞之气给死死的压制住了,无法挣脱也无法呼吸,甚至骨头都在呼啸和颤抖,呼唤她逃离这个危险的境地;可是身体却失去了自控的力量,别说逃走了,连抬一抬手指都做不到……
快要失控的楚长铮陡然回神,看到浑身颤抖不已的宁香莲,他忙把身上的血煞气尽数收敛掉,慌乱的将宁香莲再次揽入自己的怀里,像哄孩子一般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我吓着你了吗,是我不好,你别怕我……”
好一会儿,吓得六神无主的宁香莲才觉得自己的心又正常跳动了起来,也可以顺畅的呼吸了。抬头对上楚长铮紧张不安的眼神,她倒没恼怒,反而有些心疼。
抬起手轻轻的摸了下他消瘦的脸庞,她平静地道:“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的,我也不害怕你,只是我从没见过你的这一面,陡然还是不太习惯……”
不,应该说,他从来也没在自己面前流露过这样的一面。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楚长铮有今天同,不仅是他能文能武,而且敢还拼敢干,上阵杀敌的时候他还是往往冲在最前面的那一个,得到的战功也都是凭着他自己的本事,不掺一点儿假。
这一样一个在血雨腥风里拼杀了十年的人,又岂会是那种温柔无害之人?只怕死在他手中的敌人都能堆成山。
她陡然有些明白,为何芝麻它们会那么畏惧楚长铮了,那种毁掉一切生灵的血煞之气真是让人打心底恐惧的。
楚长铮按住了宁香莲的手,感觉着她掌心里的热量,僵硬的脊背才渐渐族松了下来,“你还记得那天发生的事吗?你们为什么没有等我回府,就先行一步到王府里来了呢?你怎么去了那个院子,身边带了何人?”
收到出事的消息后,他就吐血晕倒了。等到他醒来,府里的所有的人虽然都在,可是任由他怎么审问,却都找不到有用的线索,一切就像是一场谁也不想看到的意外。
查询无果之后,他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投注在如何逆天,将她从地府召回的星移斗转法阵上,只是让心腹为续盯着那些他曾怀疑过的人。
宁香莲仔细回想了一会儿,才道:“那日上门贺喜的人一波接着一波,府里都挤不下了,后接到旨意,说皇上赐了王府,我就想着你回来后肯定要大摆酒宴招待你的袍泽和属下,不如先行一步去王府做安排。”
“王府我才刚见过王府里的下人,瑛姐儿跑回来说,他们带着适哥儿在后院玩耍时,把适哥儿给弄丢了,我就匆忙带人去后院找适哥儿。找寻的过程中,我在那井边看到了适哥儿的一只虎头鞋,慌乱之下也顾不得想太多,就跑到井边张望,身后突然就出现个人,把我推进了井里。”
那个时候她根本反应不过来。
“虽然只是慌乱中的一瞥,但我记得很清楚,那人一身褐衣短打,脚下却是一双……”她的脸色变了变,认真的吐出两个字:“皂靴!”
有资格穿皂靴的人,不是普通人。
能进入王府后院还穿着皂靴,害了她之后并不引起旁人注意,这要不就是王府里的人,要不就是被某些人派来的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