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秉性不坏……只是容易被蒙蔽……日后……万不可……父子相残!”
赵桓再次流着泪答应。
宿元景气息十分微弱,他费了好大劲才听清楚。
生机流逝得非常快。
“金娘……拜托殿下了……元景刀……送于殿下……盒子……盒子……不可轻用……轻用……”
赵桓把耳朵紧紧贴着宿元景的嘴唇,却发现到最后无论如何也听不到了,急忙抬头看时,宿元景已经一动不动了。
一代忠良,辞世了!
朝中唯一的正道支柱,倒塌了!从此满朝高官都是他赵桓的敌人!
“老太尉!”
赵桓失声痛哭,满腹的情绪犹如黄河决堤滔滔不绝,再想抑制已是千难万难。
况且,他也不想抑制了。
……
赵桓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三天的中午。
他已经忘记了自己是怎么从宿元景家里昏迷的。
也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因为疼痛、还是悲愤、或是忧虑、亦或者是绝望而昏迷。
不过,此刻的赵桓看起来倒是十分平静。
这倒让此刻照顾他的陈丽卿又开心又心疼。
赵桓看着自己身上歪歪斜斜的被褥、地上的水渍、桌上凌乱的瓶瓶罐罐、衣架上横七竖八的衣物,以及满脸疲倦、全身凌乱的陈丽卿,挣扎着爬了起来,被陈丽卿扶着坐下。
“他们人呢?”
“吴用忙着去办报了,他说要在明天之前刊印出一万张报纸,明天一早就发遍东京城。今早听说,昨天吴用找了三十个太学生写文章,又找了三家印书局,都已经谈妥。”
“慧娘听了殿下的‘玄武’两个字,不眠不休两个昼夜,今早才躺下休息。她委派戴宗出了东京城,动向未说;还委派燕青带领东京城里所有探子大肆搜索文武百官的黑料和罪证,委派宋清去太学,乐和、刘麒、刘麟去坊间街头,探听民心民向,并散播一些消息。”
“杨沂中来过两次,见殿下一直没醒,便没停留。他说已经从东京和东京周围的厢军、禁军中选出来了八万人,不能保证每个人都忠心耿耿,但至少九成以上没问题!”
“戴宗去了郁保四、焦挺在门外守着,安道全刚刚还来过,换了药就去谢珍谢宝屋里了!”
“对了!谢珍、谢宝已经醒来,伤势好得很快,殿下无需担心了;皇后也派人来过,还有郓王也来了,正在后院喝茶,说殿下醒来务必告知他……他好像也受了些惊吓,在朱氏酒楼里不肯走!”
“只有公孙先生,每日早出晚归,绕着皇宫看个不停,不知要做什么!”
赵桓沉默了一下:“宿府现在怎么样?”
“定的是明天上午下葬,不过,吊唁的人不多。皇后和皇帝都派了内侍前去慰问……皇帝还下令让殿下醒来后代他吊唁,丝毫不顾殿下身上有伤!”
老人去世,都要停尸三天,明天就满三天了,真快!
“准备一下!咱们去宿府吊唁!他派我这个太子去,总算还有一点悔意!况且我自己也要去的!”
“好!慧娘听安道全说殿下今天会醒来,已经让杨沂中派了两百禁军在外面等着,保护殿下周全。”
赵桓穿好衣衫,先去看了看谢珍谢宝,幸亏两兄弟武艺高强,宗虎最后那两箭被他们用手卸掉了大半力量,流血虽多,但得益于当时安道全刚到朱氏酒楼,救治及时,因此好得很快,赵桓去看时,两人已经能坐起身,这让赵桓放下了大半的心。
宿府。
让赵桓心中宽慰的是,宿老夫人并未被击垮,相反她已经从悲伤中挣脱出来,宿府里大大小小的事目前都是她在拿主意。
赵桓穿了干干净净一身白衣,在灵前祭奠完毕,被宿老夫人、宿良、宿义带着去了后宅。
前日宿元景临死前,说完元景刀又说‘盒子不可轻用’,他当时悲愤过度,没工夫去看,随后又昏倒,更没机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