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昂回过神,不再理会三人,他沉默的取下睡袋,铺开躺下,今天又会是一个无眠的夜。
“他怎么啦?我刚刚做了什么吗?”,杰西卡看着李昂,一脸的莫名其妙。
“不知道,你刚刚对他吐了舌头”,罗伯说。
“吐舌头?”,杰西卡陷入迷糊,“怪人”。
“算啦,大家都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杰克打断两人的对话,提醒道。
夜深了,风在石林中穿梭而过,发出啸泣的呜咽,夹带着黄沙、微尘、飞絮和所有不堪重负的往事,纷纷扬扬,铺天盖地。
李昂起身,连日的赶路,使他身心疲惫,但思念一旦点燃,便会连绵不绝,直到所有的想念都在风中燃烧干净,化作飞絮被时间吞噬。
李昂站在石柱峰顶,狂躁的风沙从他的身边倾泻而过,星星点缀在天幕之上,像世界之灯,大地荒芜寂寥,幽沉煌煌。
杰克猛然睁开双眼,黑暗中,洁白的月光之下,天地异象骤起,他看见,除了李昂脚下的石柱,整片沙漠一座座矗立的石柱撕裂飞升,黄沙倒卷而上。他看到骆驼嘶鸣,在恐惧中缓缓悬空,他看到杰西卡与罗伯包裹在羊皮睡袋中,在熟睡中浮空飘起。
磅礴的气机与狂躁的魔法散开在沙漠里,天地间万物都在向上,大地飞沙走石,夜空流华绚烂。
杰西卡与罗伯终于醒来,三人惊愕的看着这异象,痴痴望向那个屹立在峰顶的身影,失去了言语。
三人继续攀升,越过石峰,大地混沌,茫茫一片。无数的碎石与黄沙将星空遮掩,将月光的流华挡在了天外。
许久,李昂睁开眼,眼里流光溢彩,天地间磅礴的魔力微微一顿,那无可匹敌的气势刹那内敛。夜风拂过,李昂神情平静,遥望脚下混沌苍茫的世界,磅礴的气机流转鼓荡,在体内如汪洋肆意。
离开维考拉,东行以来,已过月余,每一步都在蓄势,肩负重任,孤独前行,是修行也是信仰。阿兹尔说过,想要复活艾达,诸神也无能为力。在这条不归的路上,他的每一个脚步都是坚实的,李昂相信,当诸神无力之时,他也一定可以带着狂潮席卷地狱,迎回她。
山河大地自有它深奥的法则和不可思议的力量,来平复或反击人们加诸它身上的创伤。人和大自然一样,不同的是,人需要一种信念来藉慰自己活下去,而这就是李昂的信念。
此刻这信念支撑他,化作他突破的契机,天地狂躁间,他迈入纳神巅峰,半脚天命。
数月之前,在那幽深的地底宫殿中,那缕龙魂残魄,一头撞进他的身体,随后他的身体变成如火烧炭,某种古老的力量在他的体内崩腾无阻,尽管雷克顿将残魂龙魄导出,但那古老的力量终归在他的身体里留下了某些痕迹。而后的巨变,没有将他摧毁,他的心底一直有一口气,那口气滋养着他的信念。也将支持着他翻掌弑神、覆掌诛魔,踏入地狱,寻回艾达寻回他们的孩子。
李昂气机内敛,絮乱的魔法元素平静下来,万物降下,尘埃飘散。杰克三人摔倒在地。一些稍高石柱,在半腰处破开,上半部化作碎石齑粉,飞升而去。
“你,你究竟是谁?”,杰克脸上凝重与惊惧交织着,他活了十七年,第一次见到如此骇人的场景。这一刻,什么雷克塞,什么沙母,通通被他扔向了脑后。刚刚的一幕,若不是亲眼所见,他绝不会相信。人们都说人力终有尽,但李昂的力量似乎狂躁无边,如同皓月洒向大地,那震撼的一幕,他此生想必都难以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