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洁有些失了方寸,她取下眼镜按了按眉心,又重新把眼镜戴上,抬起头刚要开口。
林深接着说:“您来找我的原因就是谢竹给你打了一个电话,告了我的状,她跟您说了些什么,我大概也清楚。您因为她的一面之词就火速下了定结论,而且并没有打算听听我的说法,就给我定了处罚,是这样吗?”
白洁:“……”
白洁眨眨眼,无言以对。
林深:“白辅导员的做法,如果上升到法律层面叫片面调查取证,偏袒意图太过明显。并且,您自始至终都没给我一个该有的申诉解释的机会,请问,您这样做是否有失偏颇?”
“……住嘴!”
在遭受了一连串铿锵有力的质问之后,白辅导员终于端不住架势了,脸上的表情有点崩坏。
不等白洁酝酿好后面的话,林深继续灵魂拷问:“你为什么要我住嘴?是因为我戳中了你内心不可见人的一面?白辅导员,您的一切言行结论代表的是校方,我这句话没说错吧?”
这小姑娘怎么句句话都踩在点儿上。
“而我作为一名学生,在面对校园霸凌时,连开口维权的机会都被你剥夺了,请白辅导员给我一个解释,你是不允许我揭露事情的真相,还是害怕我揭露事情的真相?”
“林深!你的胆子太大了!”
林深的话字字都敲在白洁的心上,她听得一颗心颤抖不已,情绪已经处于失控的边缘,“你想说什么?你有什么好说的?”
“我当然有!是谢竹懒惰不想打扫卫生把自己纸篓里的垃圾倒进我的衣柜里,她惹事在先,并且言语上对我进行威胁和人身攻击,这才是引起这场纠纷的真正起因,你凭什么不许我说?”
白洁:“够了!你是领导我是领导?你一个堂堂的大学生,同学之间这么点儿小事儿,住在一个宿舍里,谁多干点谁少干点能怎么着?她把垃圾扔你那儿你直接丢出去不就得了?又不会累死,你怎么就这么斤斤计较?非要把事情闹得无法收拾?”
“说得好!既然在白辅导员眼中,这是一桩小事。照你这么说,别人把垃圾丢我床上扔我柜子里,我还得谢谢她给了我一个锻炼身体的机会?她还出言不逊威胁我对我进行人身攻击,我还得谢谢她?我稍微反抗一下,我的行为就成了严重违纪?就因为她叔叔是学生工作处副处长,是你的顶头上司?”
林深据理力争,针锋相对。
“辅导员同志,你处理学生纠纷,评判事件对错,不问起因,不看经过,只论出身?以当事人的后台背景为评判对错的标准,你这样做合适吗?”
白洁没想到林深逻辑性超强,伶牙俐齿的,说话一针见血。
她仅剩的一点耐心也消耗殆尽了。白洁懒得再跟林深多费口舌,反正这小丫头什么都明白,她也不用再掖着藏着了,索性把最后一点遮羞布也扯下来,“林深!你懂不懂规矩?我可是你的辅导员!我为了留校工作做了多少努力?我后面是要进机关工的!现在的考核对我很重要,而你,关键时候却给我上眼药!”
“你知不知道你给我惹了多大麻烦?!你知不知道你踢到了铁板?这么一点委屈都受不了,长这么大真是白活了!对!就算是她找茬儿有错在先,那又怎么样?我看过你们所有人的档案,你就是嘉渔县罗南乡一个穷山沟里出来的。新生中就你没背景,你有什么可豪横的?不经历上社会的毒打你就不长记性,你一株山野小草跟我这装什么名贵小花?大学就是小社会,这是大学给你上的第一课,社会就是这么现实,你活该被人踩!”
“我不管你怎么想!也不管事情的起因如何,但我明确地告诉你一条——你输了!”
林深没有想到白洁会这么直白,微微一愣。不过转念一想,也罢,这不正合她心意吗?就像警察审犯人一样,还没等问呢,犯人就一五一十的把自己想要的都说了。
林深心中暗暗发笑,耸耸肩,似乎很无奈,“就因为我没关系,没背景?”
“你有吗?”白洁眼神中带着鄙夷,“……你是怎么考上大学的?智商堪忧!”
“我……”
档案上是没有,如果你只看档案的话,都藏着呢。老娘出生入死的时候你还不知道蹲在哪个旮旯呢!
林深摇头苦笑,“白辅导员,你赢了。”
听到林深这么一说,白洁心里松了口气。
她自己心里清楚,今天这件事情上,她的处理方式确实委屈了林深,可是没办法,为了保住这个留校工作的机会,自己不能得罪领导,只能牺牲林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