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咿咿呀呀的叫着,试图说些什么,他看着上面那个光鲜亮丽的人,想着他方才说的双生子,他知道那个的意思,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破烂的衣衫,发黑的手掌,难以想象这样的自己会和上面的那个孩子是一个模样。
心里突然有些难受。
那一日,他得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情绪――羞愧。
再后来,那个自称是他兄长的孩子开始来得频繁,每天和他说着外面的人和事,说娘亲今日与他做了桂花粥,说阿爹亲自教他读书识字,说周围的人如何对他好。
他听得恍然,却凭生一抹羡慕,而在这羡慕之中,又夹杂着些许可笑的卑微与嫉妒。
他于是又得到了两个情绪――羡慕与嫉妒。
他喜欢那个孩子,因为他的世界里再也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了。他每天渴盼着那个孩子的到来,渴盼着听到他的声音,渴盼着他将外面的世界展现在自己的面前。
他是他的眼睛。
那个孩子突然没有来了。
起初他宽慰自己,不该那么急切,可是后来的光里没有了那个孩子的身影,他开始慌了。
他逼问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惹了兄长生气,所以他才不会来看自己。
他强迫着自己安静下来,像一只被困在牢笼里的小兽,固执的盯着光出现的地方。
没有,什么也没有。
他被兄长抛弃了。
他默认了一切,于是自暴自弃的重新回到黑暗之中,惶惶度日,不知今夕何岁。
他知道凡人的寿命不长,于是在上面的光每出现一次时,便拔下一根头发记为一日,盘算着自己还有多久才能死去。
他不知道什么是哭,也不会笑,更不会大喊大叫,吸引所有人的注意,让他能重新回到那个充满生气的人间。
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每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日子里,他沉默而安静,像垂暮的老者,亦或是没有生气的死物。
他实在太孤单了。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离开这个鬼地方。
当那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跑过来将自己抱住时,他下意识的龇牙,试图将所有人吓跑。
头顶被人按住,耳边的声音带着哭腔,含了他听不懂的情绪。
“别怕,兄长在这里,别怕。”
是兄长啊……
他放下了所有利刺,小心又笨拙的学着他的动作,轻轻拍着面前人的手臂,学着他的话,声音含糊不清。
“兄长,别怕,在这里。”
他抬起头,越过孩子稚嫩的肩头,看着站在光里的那些人,看着站在那些人前面的夫妇,他们面上带着笑,在那笑里面,又似乎含了对他的胆怯与恐惧。
他低敛下眸,心里不知为何叹了一声。
只有兄长。他想。
那对夫妇局部的站在他的面前,兄长指着他们,告诉他,那是他们二人的爹娘。
“爹,娘。”他学着兄长的话。
夫妇二人身子一颤,看过来的目光复杂,他看不懂,也不想看懂。
他成了名正言顺的李家幺子。
有人说,李氏夫妇请人做法,消除了幺子面上的咒纹,如今的他与普通人无异。
他也曾是这般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