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渐西斜,夜色缓缓拉开序幕。
杜若笔直地躺在床上,却一直无法闭上眼睛。
她脑袋里好像什么都没想,可又觉得有千百种可能不自控地飞速划过。
心脏长时间的狂躁似乎有些超负荷,她觉得有点胸闷,还有点恶心,头也有点晕。
等到第二日黎明时分,一双眼睛已满是血丝。
“主子!”浣花快步进了屋,人还没到近前,声就先到了,语气中是急切难掩的欣喜:“主子!主子爷回府了!”
杜若一个窜身下了床,一把接过外衫就往身上套,边系着扣子边大步往外窜,过腰的青丝在空中甩出一道弧线。
“···爷。”杜若快步迎了上去,也不顾是在外头,就直接上前牵住了猫四爷的大爪子,就连那熟悉的茧子都那么叫人安心。
只是她没想到,见面时她的语气会是这般,沉稳而释然。
那一瞬间,她突然觉得,不想再求什么登基继位,他们就在这四四方方的院子里过一辈也挺好的,只要人都平平安安的。
可也只是一瞬间。
成王败寇,想想历史上那王八蛋和九爷、十爷的下场,想想如今这几位王爷的境况,脑袋就瞬间清醒。
四爷对于杜若不规矩的模样动作难得没有皱眉瞪眼,甚至还紧了紧手心的柔荑,似安抚也似感慨。
两人就这样握着手,谁也没说什么,一步步往芃蓁斋去。
杜若难得在猫四爷沐浴更衣的时候不假手于人,又体贴地‘伺候’他上床睡觉,然后把被子一掀,直接缩着身子钻进了他的被子里,手上摸索着紧抓住那只大爪子,头抵着他的肩头,安心地闭上了眼。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身旁只留淡淡的温度。
“爷呢?”
“主子您起了?主子爷午后醒了先去后罩房看过五阿哥、六阿哥和二格格,便又去前院书房了,说是晚膳回来用。”
“回来?”杜若更衣的动作一顿,愣愣地看着浣花。
浣花眉眼弯弯,她自然懂主子的意思,笑着点头:“是主子爷的原话。”
杜若被浣花笑得脸有些热,轻咳着别过头去,心里开心的直冒泡泡,嘴上却转移起话题:“咳,你去拿个白瓷小坛,装一坛葡萄酒回来,就取去年我酿的那些里系红绸子的那两坛。”那两坛里她特地往里加了懷木果实,吃了能增长体力,他这段时间怕是要忙得厉害了,她别的也帮不上,只能期望添了懷木果实的葡萄酒能帮他少些疲惫。
“···是,奴才这就去。”
前院书房。
四爷与邬先生说着巡行塞外发生的事儿,他在终于认清那座矗立的高山当真塌了之后,经过最初的惶恐、迷茫,到后来的斗志勃勃以及警醒,此时他的脑袋里只一次次回响着皇上说废太子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