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右第五伦知道,就在后世甘肃,但隗嚣嘛……
他在脑海里搜了一遍,空空如也,果断摇头:“不识!”
“第五伦,你竟连‘六郡良驹隗季孟’都不知。”
方才嘲笑第五伦车马寒酸的樊筑又拍着他的大肚子,喘着气说道:“隗氏乃填戎郡(天水)大族,家产僮仆不亚于邛成侯,更有良马数百。”
“季孟自从被国师公辟除为国士,到常安赴任后,就经常赠人骏马。他的车亦是龙骏骖驷,你运气好,待会能开眼了。”
第五伦对骏马没什么兴趣,倒是听到“国师”两字时有些失神,但不等他细问隗嚣的事,众人便喊了起来。
“来了,来了!”
远处路面上,有两骑在前开道,后面隐隐有车影在挪动,在后的众人踮起脚尖,想瞧瞧陇右的骏马多雄壮。
车已越来越近,能看清马匹毛色了,但邛成侯王元和其他人却都愣了。
“隗嚣乘的怎不是钧驷之乘?”
可不是嘛,一匹黄色骠马,一匹骅色枣红马,就这样拉着装饰简陋的车过来,近了后更发现,居然都是普通牝马!说好的八尺龙驹呢?隗嚣今日出行怎么如此低调?
按照这时代的不成文规矩,乘牝者不得与会。众人一时缄默,还以为是弄错了。
但王元与隗嚣是莫逆之交,当然不会认错朋友,压下疑惑迎了上去,才发现车上的隗嚣今日布衣素服,更是诧异,这不是往日那个鲜衣怒马的隗季孟啊。
隗嚣的容貌是典型的关西大汉,他身材高大,浓髯及胸,但一开口嗓音却很细,说话文质彬彬。
这不奇怪,隗嚣虽出身豪强大族,却是以精通书经得了名望,被新朝国师辟除为“国士”,又升为下大夫,秩职虽不高,但作为国师亲信,却有不小实权。
与王元见礼后,看着他面上的疑惑,隗嚣却露出了苦笑:“惠孟莫要要惊讶我单车陋骑,这已是常安风尚,再过几日,这风就要吹到列尉郡来了!”
“季孟快说说,常安究竟发生了何事?”
隗嚣与王元挽手叙旧,说起近来在京师的“孔子之政”来。
“陛上月便下达诏令,说孔子初仕,为中都宰,制为养生送死之节,长幼异食,强弱异任,男女别途,路无拾遗,器不雕伪,三月而大治。”
“今天下四夷未平,而奢靡之风日盛,有违圣人之教。陛下便欲效仿孔子之政推行教化,从前日起,下令除了路厕要分男女外,还要诸侯士大夫遵循礼义廉耻,习之于衣食住行四事之中。”
这诏令已经下至各郡,但除了重修路厕外,尚无其他动静,谁能想到皇帝居然是认真的!
王元只感觉可笑,十年来,他们已经习惯了新室天子的想一出是一出,遂低声道:“恐怕又与群饮罪、行古钱二十八种等事一般,是陛下一时兴起。”
隗嚣摇头:“不然,我听说,寿成室(未央宫)中,从皇后到宫女,又开始穿蔽膝短裙了,陛下的单衣也都打了补丁,恐怕是要认真推行。”
仔细想想,他们的皇帝还真是干得出这种事的人。
汉成帝时,王氏五侯奢靡,贪污**,终日沉溺舆马声色,搞得朝堂乌烟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