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字亦未幸免,并州的武要县改成厌胡,平邑改为平胡。
位于齐地的琅邪郡,被王莽改成了“填夷”。长沙国改“填蛮”,东南西北,在内诸夏而外夷狄上,一个都不能少。
这可不是改个名就作罢的精神胜利法,王莽身体力行,严格按照周礼,将汉朝的外藩国王统统降爵为侯,结果都知道了。
而对这些不服新朝的酋邦,王莽的举措就是一个字:“战!明犯我大新者,虽远必诛!”
结果东南西北,处处挑衅,相当于同时在打四场战争。
若是能赢,那真是千古一帝了,但尴尬的是,新军跟国足似的,不管对上谁都屡战屡败,一汉敌五胡的传统也没了。
丢了西域、烂了南中,西羌岌岌可危,就严尤那一路把高句丽打成下句丽,赢了。
此事第五伦也曾与扬雄议论过,但扬子云却认为,这都不是事,前汉亦曾与四夷开衅,最后都犁庭扫穴,打得周边再无敌手。
果然,挑起边衅不是罪,菜才是原罪。
唯独匈奴是特例。
扬雄在他那份《上书谏勿许单于朝》里也说了:“唯北狄为不然,真中国之坚敌也,三垂比之悬矣,前世重之兹甚,未易可轻也!”
扬雄以为,前朝汉武打了四十年仗,依然没能灭亡匈奴,直到汉宣之时,才找到了最好的办法:匈奴臣服于汉,加以羁縻,南北保持和平,才是最省钱省事的相处方式。
按照扬雄和严尤的看法,只要王莽不要糊涂到与匈奴再次开战,其余各地,便都是肘腋小患,以中原之大,迟早会解决。
如今匈奴老单于新死,或许新单于派来的使者、王昭君的女婿右骨都侯须卜当,能与皇帝达成和平协议。
第五伦正想着时,却见纳言府门口,有来自宫里的小黄门驰传而至,刚进门就高举着手中制诏,大声宣读起来。
“天子诏书!”
“自天凤二年,予多遗单于金珍,因谕说其改名号,号匈奴曰‘恭奴’,单于曰‘善于’,然左贤王寇盗如故。”
“今乌累善于死,弟左贤王舆立,舆先时常入北边为寇,边境被害,予甚闵之,故舆不宜为善于。”
“匈奴右骨都侯须卜当者,宁胡阏氏之婿也,离塞归义,怀款诚之心,以礼来降。今予除其为须卜善于,赐印绶,出大兵以辅立之。”
“诗不云乎?薄伐玁狁(xiǎnyǔn),至于大原。文武吉甫,万邦为宪!予当遣大司马尤、更始将军丹将兵百万,浮西河,绝大幕,破寘颜,袭王庭,穷极其地,追奔逐北,犁其庭扫其穴,诛善于舆而立当代之。再分恭奴为十五国,云彻席卷,后无余灾!”
真不愧是莽子哥,这通操作之骚,将纳言府中从纳言鲁匡,到耿纯等一众官吏都惊呆了。
连第五伦都在台阶上停下了脚步,半天合不拢嘴。
这诏书,总结下来一句话:“我大新对匈奴,宣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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