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已拜马文渊为骠骑大将军,总关西军务,看似拔高,实则是将马援从东边易立功之处调回来,在凉州喝几年西北寒风,等轮到他灭公孙述时,我朝的‘大’将军,恐怕有好几位了……”
大将军和XX大将军,完全不是一回事,前者在汉朝可是集军政大权于一身,后者则是第五伦故意掺水,头一个还金贵,但很快就会泛滥成标配。
虽然看穿了第五伦的权谋,但任光明白,在权术和长远布局之外,还是得干好本职工作,并恰到好处地为皇帝陛下排忧解难,才能得到圣天子格外的器重。
“按照朝廷邸文,马文渊即将西来,吴汉则会调去北边并州对付胡虏。”
吴汉是一个特殊的人物,因为籍贯,又是任光当初做乡长时的亭长部下,勉强算南阳一系,虽然他本人又是军中所谓“渔阳系”的首脑。
任光喃喃自语道:“虽是被看中的好马,但若是性子太烈,胡乱撅蹄子,亦会被骑士嫌恶。我得去信劝劝吴子颜,让他以大局为重,千万勿要生出事端来!”
……
武德二年,十月中旬,当陇西的寒风正吹时,第五伦对诸将军的调整,也送到了凉州天水郡!
得知自己即将调离陇右,吴汉的心情复杂,先是松了口气,旋即却有些沮丧和恼火。
之所以暗喜,是因为陇右太难管了,这半年来,吴汉的日子,可以用“焦头烂额”来形容。
公孙皇帝的阴谋初见成效,西边的先零羌被鼓动起来,仗着魏国在凉州这穷地方无法集结大军,就和吴汉对着干,背靠高原,不断袭扰河湟谷地。
除了客军外,若能让陇右豪强协助,倒也能抵御羌虏,但陇地初定,人心不附,只要不侵犯到自己头上,豪强们都存了看热闹的打算——吴汉这外地人,真不一定比羌人更亲。而吴汉急切地勒令各家摊牌军粮和人手,反而激化了矛盾。
凉州豪强与东羌及属国胡人的合流,在汉末就可见端倪,如今吴汉军令粗暴,他们自己不敢造次,但可以怂恿沾亲带故的东羌胡人捣乱。一时间,陇右诸部抗徭抗赋成风,加上收成不太好,一时间不但金城陇西吃紧,东方几个郡亦不宁。
吴汉最初的对策还是杀杀杀,但西羌东羌,都是越杀越乱,第五伦已经来过几次诏令,让吴汉和各郡守学学赵充国,分化诸羌,多向护羌校尉等人请教。
但亡羊补牢已晚,随着情形越来越复杂,眼看盖子就要捂不住,只能靠大军强行压制时,换马的诏令适时抵达。
“可算能离开这鬼地方了。”
吴汉遂释然,可随之而起的,是心里的无名火!
“陛下莫非是觉得我无能,无法安定陇右,这才让马援前来?”
吴汉只觉得委屈,他好战好胜,眼睛只盯着先零羌这个敌人,但派去西边的军队,却只能走到河湟谷地尽头,再往西就会遇到“寒瘴”,战斗力大减,甚至死伤惨重。先零羌和汉军、新军打了上百年仗,早就学精明了,一旦大军开进,他们就溜到山岭高原,袭敌补给。
如此数次后,吴汉发现想一举击灭先零很难——尤其是在没有其余羌部协助的情况下。
但西羌东羌都在与他作对,梁子已经结下,再想化敌为友,哪那么容易!
吴汉只觉得自己也和那些枉死在高原的弟兄们一样,被寒瘴包围,越是精壮的汉子,就越会感到无法呼吸,浑身乏力,他挥出的拳头,也落在了空处。
吴汉不甘、不服,只觉得若是第五伦再耐心些,派个文官,比如任光来协助,再给他几年,等自己摸清这陇右的门道后,定能荡平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