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参这个人,是个很麻烦的人。
他因为仇恨,已经偏激到了一定的程度,很难再正常的生活下去,除非康东来死在他的面前。
然而这个目标,短时间内很难达到,就连东宫也不愿意去搭理这个麻烦,单纯从理性角度出发,林昭也不应该搭理他,而是让他在长安城里自生自灭。
但是……
人终究是感性动物,这么一个曾经跪在自己面前的可怜人,哪怕两个人之间没有什么太多羁绊,能伸手帮一下也是应该伸手帮一下的。
林昭花了两三天时间,带着韩参在安仁坊附近租了一个不带院子的小宅子,一个月大概一贯钱左右,林三郎帮着韩参交了三个月的租金,安顿好之后,又给他留了一贯钱左右的零用,然后对他开口说道:“你先暂且住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好好想一想除了仇恨之外,还有什么值得你去干的。”
韩参坐在自己的床铺上,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有些闷闷的摇了摇头:“不知道。”
林昭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知道要做什么,那就先在这里待着,我隔几天来看你一次。”
说着,林昭伸手拍了拍韩参的肩膀,开口道:“既然活下来了,就好好的活着,报仇不报仇全在你自己,但是不能因为心中的仇怨,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
“你要是死了,你们韩家这一枝到你这里,就算绝后了,韩公泉下有知,多半也会骂你不晓事。”
“好好活着,将来娶个媳妇儿,给韩公留下一条血脉。”
这几天时间,林昭去打听了一些当初那位蓝田县令韩有圭的事情,这位韩县令寒门出身,虽然三十多岁才得功名,但是却是一个正儿八经的进士及第功名,因此他在四十岁出头,便能够做到京兆府的县令。
京兆府的县令,比地方县令大整整一级,按照品级来算,已经比得上地方上的知州了。
这位韩县令为官五六年时间,以清廉著称,官声极好,乃是当今朝廷里难得的好官。
听到林昭提起父亲,韩参低着头,眼中垂下泪来,他沉默了许久之后,径直跪在林昭面前,叩首道:“多谢林公子大恩……”
他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林昭伸手扶了起来,林三郎对着他摇头道:“男儿膝下有黄金,莫要动不动就跪人了,你跪了三年,康东来还是安然无恙,到现在你还没有明白这个道理吗?”
韩参缓缓的吐出一口气,咬牙道:“林公子,让我替你做点事吧,这样我心里也能舒服一些……”
林三郎低头沉吟了一会儿,然后笑着说道:“韩兄要是实在想要做点事,我在东市有一家印书的作坊,没有人照看,韩兄就去那里帮帮忙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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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参立刻低头。
“敢不从命……”
……
就这样,林昭给自己东市的印刷买卖找了个“经理”,韩参这个人虽然偏激,但是偏激的同时自然也十分执着,再加上他自小跟着韩有圭读书,虽然不能说是才高八斗,但是相对于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不识字的人来说,已经算是一个难得的人才了。
安顿好了韩参之后,林昭在他的房子里待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回到了国子监。
现在已经是深秋,再有四五天的时间,便是国子监秋试的日子,国子监的秋试,会决定今年国子监报给礼部的考试名额,对于林昭来说非常重要,即便是林昭,也十分认真。
毕竟他虽然只要参与明年的常科,就几乎必中,但是在这之前,他得有参与科考的资格才是,国子监的这次秋试,就算是科举的“资格考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