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保健并没在边城商场的路口放下张亮,而是直接将他送到家门口,张亮下了车子,举着啃了两个的糖葫芦,还知道请他们到家里坐坐。齐家兄妹客气拒绝,调头走了。
沈梦昔听到路上有人在议论齐保健。
“过去那个不是老山英雄吗?”
“对,公安局齐科长的儿子,长得多好,跟电影明星似的,可惜腿瘸了!”
“你小点声,让人听到了多不好!”
“哎呀我知道啊,都戴着帽子呢,他们听不着!”
......
齐保健突然拐弯,拐向路边的一个小胡同。在一户门上钉着“光荣军属”的金属牌牌的门口停下,抱下沈梦昔,在门口停顿了几秒,推开了大门。
沈梦昔忽然明白这是哪里了。
赵家正在做饭,见到一身军装的齐保健,一个中年妇女哇地一声哭着跑出,“是不是我儿子回来了?”
齐保健立正敬了一个军礼,“赵叔赵婶!文学牺牲了,我就是你们的儿子!”
赵父一把握住齐保健的手,老泪纵横,不迭地点着头。赵母却回身进了卧室,扑到炕上,呜呜地哭起来。
齐保健掏出口袋里刚领的工资,“叔,这是我第一个月的工资,你们拿着!”
“我们不能要,你爹妈养你不容易,挣钱了先给你爹妈!”
“第二个月再给他们,文学是我最好的战友,我理该替他尽孝,今后,无论什么事情,都可以去找我,到我家到邮电局都行!”
赵文学的妹妹赵文静下班回来,看到齐保健,也很激动,她劝父母收下齐保健的钱,还揉揉沈梦昔的头发。最小的一个男孩,大约十岁的样子,一直看着沈梦昔的糖葫芦,沈梦昔走过去,把糖葫芦放到他手里,“给你吃!”
“文明,不许要,那是妹妹的!”赵文静制止。
赵文明委屈地缩回手,摇摇头,“我姐不让要!”
赵家就要开饭了,齐保健也不多耽搁,说了句以后再来,就带着妹妹告别,赵父赵母看着齐保健一脚高一脚低的走路,忽生心酸,特别是赵母,本来有些不平的心思,也都收了起来。“是我家文学命苦啊!”赵母拍着女儿的背,伏在她的肩头哭起来。
赵家几个孩子也跟着哭起来。
赵文静抹了一把眼泪,“吃饭!”
齐保健一路慢慢地蹬车,沉默不语,沈梦昔也没说话,一直举着那根糖葫芦。
她理解,今天的队日,让齐保健想起了牺牲的战友,心中不平静了。
到了家,就先被齐保安抢了啃去一个山楂,立刻打破了一路忧伤的气氛,沈梦昔举着给家人分吃,他们都说不吃,她就爬上炕,慢慢啃着糖葫芦,想着齐保健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