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一袭浅绿、不言不语的宋姑娘。
宋姑娘不常来耸翠楼,每月里有那么一两次,便是极勤的了。
他暗中记下她来耸翠楼的日子,发现她来耸翠楼的日子,大都是在每月初十,于是,每到初十这一日,便格外留心,格外期待。
若这一日她来了,他便如踩在棉花上一般愉悦,却又不敢出现在她面前,只能叫手底下的人好生招待。
若这一日她没来,他便怏怏不乐,连瞧楼里的食客都瞧不顺眼……
那本记录宋姑娘来耸翠楼的日子的账本,后来被手底下的酒保兄弟们发现,这群好事的混不吝将这个消息传遍杭州大街小巷,导致每到初十这一日,耸翠楼里食客比往常都要多上一倍。
周蔷为此后悔不迭。
原是他一人独守的小欢喜,一下子所有人都知道了。他自然不乐意。
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宋姑娘,竟会出现在段小尘的身体里,并在耸翠楼做了那么久的厨娘,自己还吃过她亲手做的饭菜……
她还知道了自己的心意,虽然她不可能有所回应。
然而,有这些,已经足够了。
周蔷深吸一口气:“宋姑娘,我知道我不该对你,对你……可,你放心,我不会叫你为难的。”
话音方落,他原本唇红齿白的脸已红得像天边的晚霞。
他只是个小小的酒保,哪里配得上宋姑娘,就连有这种肖想她的心思,他都觉得是对她的玷污。
可,情若能自控,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了。
他在自己面前这般自轻,实在让宋归尘心惊不已。
平心而论,耸翠楼的酒保都生得明眸皓齿,周蔷更是个中翘楚。
这也是宋归尘在孤山之时,下山总会来耸翠楼的原因之一。
不仅有美食,还有免费的美男可看啊。
可她实在万万没想到,她看别人的时候,自己也是别人眼中的风景。
“周大哥,我一介草木,不值得你如此待我。”
周蔷忽而一笑:“宋姑娘是杭州最好看的女子,值得。”
宋归尘也扑哧笑了出来。
她还记得,在段小尘身体里的时候,她千里迢迢到了杭州,初进耸翠楼时,旁敲侧击地向周蔷打探关于师父和自己的事情,周蔷那时便是这样评价自己的:
“宋姑娘是杭州最好看的女子。”
这话带了极大的偏爱在里头,宋归尘自然不会真的认为自己真有那么好看。
不过他这么一提,倒让二人之间的气氛变得轻松了不少,仿佛又回到了宋归尘还在段小尘身体里的时候。
那时,她不是什么宋姑娘,而是一个开封来的孤苦少女,周蔷在她唛娘亲啊,完全没有局促地。
宋归尘将周蔷拉到散厅一角,郑重地道:
“周大哥,此事我原不该过问,不过,顾大哥既然已经查问至此,想必他对翠娘是有所怀疑的,说实话,我也有此怀疑,周大哥,你当真什么也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