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氏摇头道:“三叔,你哥哥这次没赌,都怪他的性子。自家里铺子入了些钱财后,亲戚朋友来白吃白喝的也罢了,多少还撑得起。偏偏你哥哥对上门借钱的亲邻朋友也是有求必应。”
“开始不多,后来每日都有上门的。你哥哥常说借了此人,那人不好不借吧,手心手背都是肉不可将人得罪了。又说咱们家在落难时欠了人家多少人情不能不知恩图报。还人不借的,还在门前撒泼,篱笆门都被踢破了几次。虽说借得不多,但经不住每日几十,几百钱,数贯的借出去。后来入冬家里生意淡了,手头周转不开,你哥哥上门找人还钱,三人能有一个能还就不错了。”
“还有人言语,你家铺子每日那么多食客给送你们送钱来,还短我这些么?你哥哥说都是多年的熟人,不好那么翻了脸,也就这么算了。最后拿了铺子押了人家,饶是如此还是禁不住有人上门借钱。你哥哥他抹不开面子。”
章越万万没料到自家是被人借钱借垮的。
他感慨道:“穷在十字街头耍十把钢钩,钩不着亲人骨肉。富在深山老林舞刀枪棍棒,打不散无义宾朋。”
杨氏斥道:“什么穷在闹市富在深山,你别还帮着你哥哥说话,家里弄到如今这地步,一切过错都归咎于他。自己面子薄,心底没一个方寸。”
顿了顿杨氏又道:“既来了汴京也好,人生地不熟的,也免得你夫君再胡乱使钱,寻个本分的事来,两三年功夫又可以过上好日子了。”
于氏道:“叔母说得是。”
此刻章实方从一旁更衣回来,却见桌上人人都转过头却,无人说话。
章实道:“你们为何不言语?”
“吃饱撑了。”杨氏答道。
哥哥一家即是安顿下来。不过章越仍住在太学。
章越随他们去了一趟,但见杨给他们安排的地方甚好,紧邻闹市且闹中取静。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离太学太远了。
次日章越又邀了他们到吴府给自己安排的地方。
这里距离太学就近多了。
章实反复看了也很满意,而且这些仆役都知以后很可能要给章越当差,都很积极。
章越看得出章实更喜欢此处。
章越问章实要住何处?
章实道:“吴家虽是日后姻亲,但毕竟还没成婚,没有不住本姓的地方,住外姓房子的道理。”
章越道:“可是我住在太学离此太远,可是没法子常常回去看望。”
章实笑道:“你不去看望我,我可来看望你,是了,听闻你在汴京还有个铺子,我可以帮你打理。”
章越一脸警惕地道:“哥哥,你赔了个铺子不是要将我这铺子也一并赔进去吧。”
章实笑道:“不会不会,我在外作了这么多年生意,论经营及人情世故如何都比你强…”
章越道:“哥哥你方到汴京多歇息才是,至于以后作什么营生再作主张。”
章实道:“是了,我来得路上听闻京里的贵人,常作解质之事。你叔父叔母家有此营生,我若接过来如何?”
章越心底呵呵。
宋朝严禁官员放贷,所以官员都让亲戚放贷。
在当时老百姓急需钱财地方很多,比如农桑,婚丧嫁娶,害病纳税等等。
因此利钱极高,放贷获利颇丰,令权势人家竞向介入。
杨氏自也有如此主张。家中产业都有官家家仆打理。但杨氏有自己体己钱,另外还有些下面收上来却一时用不着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