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交流着关于预测术的心得体会,说到兴奋处还各自使出法术进行了模拟演练,并惊喜地发现几种异术竟然在有些地方可以互相借鉴和补充,效果上比单独使用更有妙处。
直至半夜,四人才恋恋不舍、意犹未尽地结束了夜谈,各自散开。
华澜庭回到自己屋子里,很长时间没有睡着。
他对自在万象门的天机预测术相对来说比较熟悉,对岳光寒的大预言术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最感兴趣的却是胡飒沓介绍的冥修之法。
胡飒沓今晚和他们分享的是上古巫、道、仙的传说和演变。
按照胡飒沓的说法,他这一门冥修功法与其说是发源自道门的一个分支,其实和上古巫术更有关联。或者说,道门现今的体系也是融合借鉴了上古巫术逐渐而成的。
在胡飒沓看来,巫是人类最早的阶层之一,曾经处于社会权力的顶峰,巫师是能够与祖先与神鬼沟通的人物,是部落制时的实际领导者。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儒学崛起后,巫道开始合流,巫士阶层大部分并入道教,少部分并入儒教,剩下的较为浅显的成为民间的巫医。
巫者,祝也。而祝是祭祀中做赞词的人,是负责主持向神明祈祷的人。
在俗世界的商之一朝,曾经凡事必卜,巫师职业达到顶峰。
巫的现象在各个大陆都有遗留。但殊玄仙州的巫祝与其他地方有所不同。
其他大陆的巫师崇拜各种无所不能的神灵以及幽灵鬼怪,态度是顶礼膜拜,通过付出信仰和灵魂,以求赐下力量。
殊玄仙洲内巫祝们的鬼神信仰,在最开始时也是自然崇拜,出于对大自然的敬畏和感恩,通过祭祀向上苍祈求平安顺遂。
再后来转变成了祖先崇拜,即对于先祖们开疆拓土、繁衍生息、福泽后人的感恩和崇拜。这时巫祝们不再是单纯的卑微被动的祈求者了,逐步变为主动的修习和追求。
《山海经》有云:十巫从此升降,群巫所从上下。意味着当时的大巫可以自由往来于天地之间,追求永生不灭的境界。自此,巫祝们不再向神像磕头祈福了,只是供奉拜祭。
殊玄大陆巫祝的主流成为役使鬼神而不是信仰鬼神,并衍生出大量的巫术。
这里的“役使”应该是通过具有神秘和神奇力量的咒语,类似岳光寒的法诀,达到和神明鬼怪沟通的目的。
沟通在层级上可能有几种含义。一是订立具有平等互利关系和条件的契约,有付出地获得神鬼的帮助;二是供奉一类或一种神明或鬼怪,通过附体借用其超自然的能力;三是法力高深者可以直接拘役鬼神为己所用,或者三种兼而有之。
胡飒沓相信,现在所知的修炼方法,特别是与神魂和精神有关的,大多是巫祝的遗留和传承,道教、佛教和儒教里的神通,相当比例的都是在巫祝的巫术遗存上发展起来的。
后世,经历道教、儒教和佛教的盛行后,巫祝体系已经崩解,基本上是借助三教的力量流传于世。
例如儒的本意是柔,是术士的意思,指的是有知识的人,即巫祝。儒家留下了巫之尊祖奉礼的精神含义,剥离了巫术巫法,而巫道合流依托了修仙的共同点,道教则是取了更多法术技能上的遗存。
华澜庭对胡飒沓这些说法和观点的对错与否还不能完全判断,但他觉得不少内容非常值得思考。
胡飒沓后来还讲了很多冥修关于上古道源、老庄之道、道与鬼神、道与生死、仙之渊源,以及转世轮回的认知,不过华澜庭这时精神疲乏,在勉强用蛰龙睡丹功修炼了一会儿紫微星斗观天诀后,他就沉沉入睡,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在梦里,华澜庭感觉身体变得非常沉重,周围的环境好像变成了一个密闭的通道,自己正在被一点儿一点儿地拖曳着向通道的深处掉落,不论怎么挣扎用力都摆脱不了下坠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