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太子,朱见深已经很努力了。
尤其是知道自己的父皇的病情之后,他身居东宫监国,简直是每天都在不停的成长着,天家无私情,出生于帝王之家的他,早就清楚的很了。
当宫里传出旨意,让他监国的时候,其实对他而言,很多事情都是明摆着了的事情,而他要做的是尽量让自己强大,让自己可以在某一时刻,接过这个庞大的帝国的时候,不至于手忙脚乱,不至于皇权旁落。
他就像一块已经在烈日下下暴晒了几个月的海绵,此刻被放进了各种知识的海洋里,拼命的汲取着自己有用的东西,为君之道,为政之道,这些学问纷繁复杂,花太多时间都不为过,但是,也只有他才确切的知道,只怕留给自己的时间,并不是太多了。
东宫如今也算是人才济济的地方,而愿意依附东宫,为他奔走的官员们,也是可以从东直门一直排到西直门去,如何驾驭这些官员,或者说,如何让这些官员们人尽其才,是他最近一直颇为伤神的事情。
不管他承认不承认,在他身边,已经围拢了一个足够大的集团,而这个集团里的每一个人,无论现在身处什么职位,将来都必定是他即位后的新臣。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属于他的父亲和叔叔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老臣们谢幕的谢幕,隐退的隐退,也应该让出位置,给这些新进的臣子们了。
终于有些人,是不舍得成为昨日的黄花的,他们恋栈不去,他们甚至会暗暗的给太子这边制造一些小麻烦,以彰显自己的存在,以往这一切,朱见深一般都不会在意,这样的试探若是没有,那才是坏事,这说明他朱见深这个太子,已经颇为不得人心了,而这帮人,那是已经死心塌地的要和自己作对了。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读书人。
朱见深不太喜欢这些读书人,但是,他知道,朝廷缺少不了这些读书人,这让他有时候很为难,有时候想要借故整治几个跳出来的家伙吧,这些家伙们振振有词,有理有据,整治他们结果很可能会整治出自己一个理亏来。
若是不搭理他们吧,他们总是时时刻刻的找点事情来给你添堵,让你不痛快。
这帮家伙,太能说大道理了,什么事情都能给你扯到祖宗家法,朝廷安危这些上去,哪怕不危言耸听,也动不动用“臣等是为殿下着想,殿下将来是要成为一代明君的……”这样的话来恶心他。
以至于到了现在,但凡只要在朱见深面前,开口“臣等是为了殿下着想……”这样的家伙,朱见深在心里一概将这些家伙打进了“不可重用”的名册中去了。
他要这些家伙为自己着想做什么,他们能为朝廷着想,能为百姓着想,就是为自己着想了,他们只怕说这话的时候,想的更多的,还是自己的前程富贵和自家的权势吧!
像许白,覃吉这些的家伙,就从来不在他面前说为自己着想,但是,只要自己吩咐的事情,他们拼命也就会给自己办好,在朱见深心里,这才是真正为自己着想的人,尽管,或许他们真不能大用,做些安邦定国的大事。
在他心里,许白之流或许真没有安国定邦的本事,比不得商洛这样的大才,但是,那也是决计不容外人来可以欺负的,连续三天,从那个山东的盐运判官上的弹劾锦衣卫的奏本开始,然后都察院的御史,六部的几个给事中,甚至还有一帮他都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来的官儿,一个个弹劾的奏本雪花般的飞了起来。
虽然弹劾的是锦衣卫的骄横跋扈,草菅人命,但是,这些弹劾的奏本在后面,无一不是剑指锦衣卫指挥佥事许白,也是就,这些人都是冲着他的人来了。
朱见深虽然作为一个合格的君主可能还有点距离,但是这最起码的政治敏感度还是有的,许白是脑门子上贴着他朱见深的标签的人,这朝廷上上下下一起发难,难道这些家伙,真是只是看不惯许白的作为吗?
值得一提的是,上这些奏本的,都是文官,武将这边,一个都没有。
朱见深心里警醒了起来,他觉得这是朝堂里有些人,在针对他这个太子,这些人在向他亮肌肉,至于他们弹劾许白的具体什么事情,其实已经不重要了,这些人就是想看看他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