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们拿出了我最爱的糖,我也只是呆呆的坐着,拿在手里并没有吃。
站台过了一个又一个,身旁座位上的人也换了一个又一个,我的心也跟着提了一次有一次。
直到到站,我已经彻底脱力,只能拽住爸爸的胳膊才能装的像正常人一样。
新冠之际,检查、测温,登记,扫码,一环又一环。
陌生的城市,身旁走过的人群一次次让我心惊,我甚至不知道我在害怕,提心吊胆些什么。
看着高铁站和地铁站之间的栏杆,听着吵吵闹闹的声音,还有那些形形色色的人们走过来跑过去,我只想要逃离。
我的泪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润湿了我紧紧抱着爸爸的衣袖。
看到我的眼泪,他们只会觉得我矫情。
之前我不止一次跟他们说过我害怕人多的地方,我讨厌在人群中。
但我爸爸妈妈他们说,我既没有缺胳膊少腿,也没有脑子不行,为什么见不了人。
他们不知道的是我看到人群,看到陌生人甚至我姑姑姨姨他们,那种濒死感让我一次次的倒在了地上,我甚至连意识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说我不喜欢去外面,我喜欢一个人待在昏暗的小空间里,妈妈说与其这样我还不如找个老鼠洞待着了。
我有时候也想,如果真的我能进到老鼠洞里面,我有何必在这个亮的刺眼的世界呢。
我只觉的有一个小小的空间让我一个人待到地老天荒,或者离开这个时间。
有的时候我就觉得外面的时间就像一个巨大的,别人看不见的怪兽,等我出了我的安全区域,它会一点一点吞噬掉我,让我生不如死。
到a市医院门口时,天色已经昏暗了,虽然有保安守着一个一个绿码通道,可医院门口的人群还是黑压压的一片,马路上汽车不停的鸣笛声,让我想逃离,可是我必须忍耐,我的拳头已经捏的不能再紧了,我的腿根本没有力气,我的脑子里只有嗡嗡嗡的声音以及想逃离的**。
但所有的事却都不如我所愿,爸爸拉着我的手穿过绿色通道进入了医院。
因为他们的朋友也有家人在这个医院里住院治疗,他们已经约好了先带我们熟悉医院。
傍晚的医院里,正值饭点,小道上人来人往肩擦着肩,脚碰着脚,压过来的黑色罩子让我透不过气来。
那时我仿佛一个快要窒息而亡的人一样,脚步虚浮,膝盖就像有一个小锤在敲打,像是在迫使我倒下,小腿肚的肌肉也不停的在跳动,那双腿好像已经不是我的了一样。
手心已经汗津津的了,可是我还是得紧紧的攥住,然后像条八爪鱼一样紧紧的攀在我爸爸的身旁。
脑子里嗡嗡的仿佛在说,赶快离开,不要在这儿,赶快离开……
我只能闭上眼睛,死死的拉住我爸爸,然后像个贼一样紧紧的跟在我妈妈的身后,渴望着能挡住那张向我压过来的黑罩子,可我那只是自欺欺人,掩耳盗铃……一点儿作用都起不起。
这时我只想找个洞藏起来……
父母的朋友带着我们去医院的餐厅吃饭,饭点的时候自然餐厅里边都挤满了人,冬天可穿的衣服颜色不多,大多棉服都是黑色的,就像一片黑色的浪潮想要向我扑过来,然后溺死我……
爸爸给我买的炸酱面,我几乎一口都没有吃,甚至连望都不能望一眼。
我看着那些饭,闻着餐厅里边饭菜混合的味道我只感觉恶心。
为了省钱,爸爸妈妈他们只住了一个藏在人声嘈杂,满是摊贩的叫喊声,看起来挺脏的一个小巷子里的一个小旅舍,一天一晚只要五十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