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一点,徐青城书写着。
竹简不够用,便就以丝帛书写。
月在中天时候,他写完了自己所想要写的东西。
吹干墨迹,徐青城有一种自己已经通悟一切,心念圆融的感觉。
但这只是错觉。
他自嘲地笑了笑,将帛书于竹简卷起来,看向躺在床上的一对双胞胎。
“先前说要纳你们两人为妾,使你们不必再以声色娱人,如今看来,我怕是要食言了。”他面色温柔,声音温和。
两个女孩儿心底里本来也就知道他大概是在骗人,听到这话也没有太过激动,只是仍旧有些失望,但人也还是缠了过来。
虽然甜言蜜语都是假的,可这一刻的心动是确确实实的。
她们本来就地位低下,本就是以声色娱人的,如今有人以甜言蜜语娱了她们,以绝世的美好容颜温柔对待她们,以难能一见的温柔对待她们,她们其实也已经知足了。
“心理预期被压抑得这么低了吗?”徐青城看着两个女孩儿得反应,想到了鞠子洲曾说过的话。
他心头微动,一边一个,拥起两个女孩儿。
一夜鱼龙舞。
天色熹微,启明闪耀,劳动了一宿的徐青城起了身,叫醒了两个同样疲累不已的女孩儿,说道:“我虽然没有能力纳你们为妾,也没办法带你们过上好日子,但总归要为你们做点什么……一会儿你们帮我将我所书写的东西送到鞠子洲鞠先生的手中,他会妥善安排你们的后半生的。”
两个女孩儿原本困倦,但听到此处,心下不极为安,也就没了困意。
“良士,您这是要做什么?”怜不安问道。
“小事情。”徐青城笑了笑,伸手捏捏她们的脸:“我徐青城这一生啊,最讨厌的就是规规矩矩的做事,也最讨厌哭哭啼啼的了。”
“前一阵子,我送别好友陈琅之时,原本是给他制了一口彩色的棺材的,但他不喜欢,我于是便把那棺材当了床榻,睡了一晚,不过感觉并不好。”
“我很讨厌睡棺材。”
他笑嘻嘻地说着。
怜和惜再是愚钝,也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们哭着劝,边劝边问,极其不舍。
她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徐青城只笑着:“我啊,虽然于此世界无甚贡献,于此天下无甚功绩,于此道家无甚作为,于此义理无甚改换,但我总觉得,若是我想的话,我随随便便都可以名垂青史,你们说,我这种想法,是不是错觉?是不是很狂悖?”
“良士您总是如此爱说笑。”惜哭着揩了泪水,忍不住有些想笑:“在我心中,您自然是天下第一流的人杰呢。”
“哈!”徐青城笑起来了:“既然同是人杰,那边不应当互相为难啊!”
“我说了绝对不会给他添乱,绝对不会成为那个理想的阻力的!”徐青城脸上全是得意:“但我很清楚我自己是耐不住寂寞的,我爱惹是生非,也总喜欢给人添乱。”
“尤其是给那些伟大的事情添乱。”徐青城对着镜子,看着自己俊美无俦的脸,转了个圈,打量自己身上的新衣:“我果然是天下一流的人物,即便智谋上会差鞠子洲一筹,但相貌上,他完全输我的!”
“我只要活着,总归是要给他添堵的,这是谁也拦不住的。”
“所以就只有委屈一些,我先去死了。”徐青城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还没死过呢,也不知疼不疼。”他抽出了剑:“希望我死了也是这么美!”
“你们两人……我是没有能力安置了,待会儿送我头颅给鞠子洲,并且托他把我的义理交给太子政……我啊,就算是死了,也要最后给他添个堵!”
“当作是纪念吧!”
徐青城说着,将短剑架在双柱之间,横了剑刃,深吸一口气:“记得我说的话啊,还有,送我去见鞠子洲之前,一定要保证我比他美!”
脚下一踏,徐青城昂首向前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