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食较之以前多些,可以多吃一餐,生活也好一些,但这也是是在我不多收税、不加税,不胡乱修建宫室、不胡乱征发民众、也抑制了贵族们剥削民众的情况之下的。”
“即便是如此的情况,我瞧,他们之中九成以上的人,也是养不出像恤孤院的这种孩子的。”
“以后……寻常之家,真的就能够负担得起这样培养小儿的花耗吗?”
嬴政随口的问。
鞠子洲又是叹息。
嬴政见此,也只是冷笑。
“真正承平的人,是和那些孩子一样,不精擅于斗争方法和剥削手段的,他们这些孩子,虽然也有斗争的意识,但总归,方法上并不如何纯熟。”
“而你很纯熟。”
“你的情况。”
“我看也未必就有他们好。”
“因为你总也是应当需要保持斗争,并且见惯了剥削,才能够有如此了解斗争和剥削的法子的。”
“呵。”嬴政笑出声来:“又是无意间谈到了你了。”
“我们不谈你。”
“谈一谈如今,以及以后,如何?”
鞠子洲看着嬴政,眼神复杂而哀伤:“你笑的真假。”
嬴政轻蔑而带有一些愤怒:“这不都是你教的?这不都是你做好了计划,你所想要的结果?”
“太出格。”鞠子洲摇头,否认。
天才和庸人眼里的世界大抵是不同的。
天才和聪明人之间的差距,比之人与狗之间的差距,其实差异好像也不太大。
“晚了。”嬴政叹息:“太迟了,开了弓,谁也没法子将射出去的箭完好如初地收回来。”
“这是我的问题,我也的确,算不上什么好人。”
“就你的立场而言,你这个人,已经算是不错了。”嬴政摇摇头:“不过对于我,你的确不算是一个什么好人。”
“不过我也不指望这世上有什么好人。”
“对于不同的立场的人而言,道德标准是不一样的,甚至道德这东西,都只是一种便于统治的小玩具,提倡或者赞美一下都可以,但是真的要做事情,用道德代替法律或者利益,是一定会被侵蚀的。”
“或许。”鞠子洲沉默了。
“如今的开荒速度降了下来,很多以前就存在,只不过被发展带来的巨大利益所掩盖的问题,就慢慢一点一点占据主流。”
“这个时候,开荒的那群贵族习惯了那样高速的利益累计,他们已经改变了以往的,把钱粮资源都锁在家里地窖的习惯,转而去圈地,转而去控制人。”
“这样的习惯带来的好处是我们可以在短时间里培育出大量的好用的人手,兵员武力是充足的。”
“然而坏处也很明显。”
“因为高投入,他们必然就要要求高回报,而且要迅速回报,不然的话,他们自己就会陷入内部的斗争。”
“内部的斗争一旦开启,就不是他们自己想停就能停的。”
“届时,矛盾激化了,是肯定要出一点事情的。”
“我如今在咸阳练兵,一是的确需要训练一些兵员,二是给这群蠢货一点心理压力,让他们尽快地认清现实。”
“三则是,他们若是不肯向我臣服,那么他们就必须要有更多的利益来培植属于自己的武力,这样会促使他们进行内斗。”
“而内斗到一定程度……他们吃不消那种消耗的。”
“所以只有对外战争。”鞠子洲无奈:“对外作战,以掠取大量资源和财富,减缓他们之间的内部斗争。”
“是这样。”嬴政冷笑:“这个思路的总的脉络,果然还是只有你能够明白。”
鞠子洲很无奈:“或许有别人隐然了解,但又不完全清楚。”
“管他呢!”嬴政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即便是这群人能够看得清楚这一切,又能如何呢?”
兵权在于嬴政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