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之上,十数个丈夫提着酒,说着话,看着一个小儿在路上撅着屁股拉矢。
他们说说笑笑,不远处,一群丈夫在道路上看着两个丈夫抱在一起厮打摔跤。
路口,醉酒的丈夫躺在那里说着醉话,胡言乱语,不成字句。
蔡泽宿醉,从扶苏馆中走出时刻,意识到天色已经大亮,于是驱赶仆役,驾车回家。
道路上,他觉得车内有些闷,于是解开了衣服,袒露胸腹,又打开车窗透气。
脑海中残存着昨日与张唐饮酒时刻陪酒的那小丈夫的妩媚姿态,心口又一阵火热。
窗口凉风吹拂,蔡泽觉得很舒适。
这时候,目光触及街面上打架的丈夫,蔡泽撇了撇嘴。
这群牛马一样的东西,果然没有作为人的自觉……
他轻蔑着,忽而觉得似乎有些不妥。
隐隐约约,好似有一双眼睛正在暗处冷冷的盯着自己。
蔡泽伸出头往窗外看过去。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人。
牛马家的小牛马在道路上拉矢。
醉酒的牛马躺在地上。
百无聊赖的牛马在厮打。
更多的牛马在路上欢呼,围观。
依然是寻常时刻里看不到作为人的涵养的场景,令人厌恶而安心。
蔡泽疑惑。
他放下帘子,坐在车里。
无穷的孤寂与恶意萦绕着,残存的醉意霎那间被迫退。
一双眼睛,
一双双眼睛,
眼睛冷冰冰的注视着他。
冰凉而狰狞的凶煞在低语。
周遭听不到什么声音。
巨大的,难以名状的恐怖在他心口汇聚。
蔡泽坐了一会儿,又掀开帘子朝车外看过去。
道路上依然的那么令人厌恶的场景。
依然是那些贱人。
这些贱人,蚁虫一样,多不胜数。
烦人!
仍旧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劲。
蔡泽疑惑。
然而恶意与那种被人从背后冷眼注视的感觉仍旧存在。
他们就像是蛰伏的虎狼,如阴沉的毒蛇,正在等待。
空气里弥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凉意。
肌肤感受到初春的料峭。
鸡皮疙瘩起来,寒毛竖起。
身体不自觉微微颤抖。
“这是……我病了吗?”
蔡泽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
的确有些苍白了。
我大约是病了吧,有这种错觉。
他掀开帘子,朝外看过去。
外面依然是几个丈夫在厮打,一群人围观叫好。
秦吏死了一样的看不见人影。
马车碌碌奔走。
很快到了家。
蔡泽没觉得那恶意与被人盯着的感觉消退。
他走进了自己家门,最后一次朝街道上看过去,朝马车看过去。
雇佣而来的车夫恭谨地低着头,一如往常。
与张唐赌斗赢来的好马原地踏蹄。
家仆恭敬。
街道上几个牛马一样的丈夫勾肩搭背,站没站相,无礼至极。
蔡泽紧蹙的眉毛舒展:“还是一切如常。”
他点了点头,很相信自己的判断。
没有任何问题。
这个国家平常的一天。
他心安理得地走进家门,而后嘱咐下去:家主感染风寒,速速延请良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