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的想法很简单,秦王政死去了,他生时由他的威望而压抑的内部权利斗争问题此时应当是要浮现出来的。
而浮现出来,表现在外在,就是争权夺利。
王位的争夺、土地的争夺、农会掌控权的争夺。
种种争夺,所对应的都是真真正正的利益。
这是要动刀子的。
目前来看,农会也算是秦国国内举足轻重的一支力量了。
只是不知道这股力量背后的人是谁。
先前不接受两名兵士给出的利益而帮助他们,是因为想要观望一下,也有吊他们胃口,以要更高价格的想法。
但是这些人居然实诚到看不懂自己意图、听不懂自己暗示的地步……
这些人出身就这么低的吗?
想着,韩非四下里看了看。
这是一处农会的食堂。
如今这地方挤满了人,条凳和条桌前热热闹闹的,妇人们讲些家长里短,老者喂食小儿吃些零嘴。
桌上水盆里热水氤氲薄雾,对面的一个六七岁白胖的小儿傻笑着,双手拿了肉干和柿饼在吃,由内而外的,一股傻气。
人,都已经集中了吗?
这些人看起来可不是什么小富之家的民众。
果然农会的跟根脚是这些氓人吗?
只是……
韩非看着桌上的热水和零嘴,心中不解。
他们手里的物资为什么这么多?
烧热水需要的柴、镬、人都是极多的。
肉干、柿饼这些东西,又不是粟、麦这样的基础农作物。
他们为什么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的粮食?
就算是韩国宗室,一些稍微平庸的家庭也没法儿一下拿出这么许多的物资!
这个农会……
韩非想着,又一道惊雷在天边炸响。
对面的傻小孩儿瞬间就被吓哭。
一边两个正在说话的妇人此时心疼看了过来。
“寄,你怎么了?烫到了吗?”小麦肤色,眉宇之间有着浓烈英气的妇人将着傻小孩儿搂进怀里。
另外一人面容精致,肤色奶白的妇人围了过来,一脸的关切。
周遭的很多人也都关心看过来。
“想是,吃了,惊吓,拍拍,他的,头吧。”韩非略微烦躁。
妇人看了一眼韩非,死马当活马医一样的照做。
没什么太明显的效果。
妇人于是下意识将求助的目光投了过来。
韩非皱起眉,将身上佩戴的玉鸟解下,放在傻小孩儿面前晃了晃。
小孩儿看了一会儿,原本嘹亮的哭声收敛。
眼睛盯着玉鸟,一眨也不眨。
韩非见到有用,于是手臂向后缩。
小孩子也跟着从母亲怀里钻了出来。
旁边妇人怀里的小孩子看到玉鸟,也伸着手想要。
韩非将玉鸟搁在桌上,傻小孩儿忽然咯咯的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拍手,比大哭时候要好一些,仍是烦人的。
韩非却目光温和。
跟傻子相处,是很好的事情。
因为不会有太多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