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边陲地带,因着封君与封地的广泛存在,不同郡县之间所奉行用来治理领地的规条往往不同。
但无论是多么与众不同的规条,其核心,都是获取税收。
收税的权力,即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权力。
在这个时代里,这一权力,是君主赐予的,美其名曰:食邑。
一件工具要怎么使用,取决于掌握它的人,权力也是如此。
食邑的权力,虽说是君主赐予的,但既然赐下来了,那便是臣子们自己的了。
要怎么食,食多少,何时食,就全部取决于封君自己。
膀大腰圆的税吏们敲着鼓,将村中枯槁干巴的村民聚集,高声地宣讲着政令。
他的态度并不见趾高气扬,也没有趁机欺辱这些村民。
谁也不会对自己主人家里豢养的猪羊有着什么耀武扬威的心。
鞠子洲听不太懂这楚语,只由着询来为自己翻译。
“今年与往年一般,需要收二成粮税,也一般的需要一次征收三年的税。”
“这多的税自然也不是贵人们平白要了你们的,而是征收你们子孙的,你们如今交了子孙的税,以后子孙便不必吃这交税的苦,而是日日可以吃饱。”
“这是贵人体恤你们年年按时交税而特许给予你们的恩典。”
“并且,今年,贵人府中又有小君子诞下,贵人欣喜之余,愿与你们共享这喜悦,特为你们减免了一成的税!”
税是年年收的,话是年年说的。
这是一份工作,税吏们也不知道自己口中说辞真假,他们没有任何感触。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询翻译着这样的言辞,忍不住手掌按在剑柄上。
鞠子洲低眉垂首,一言不发。
他知道,只要自己稍微给出一些反应,询就可以立刻拔剑,用他的愤怒将这几人税吏撕成碎片。
但鞠子洲没有一点反应。
税吏说话之后,村民中年轻的那些人立刻喜不自胜,跪伏下来,叩首喊着什么。
手舞足蹈的,看模样很是激动。
“是在感恩吧?”鞠子洲问道。
询咬牙切齿,又无比迷惘困惑:“是的,可是为什么……”
鞠子洲没再讲话。
税吏见着鞠子洲二人,看了他们牵着的高头大马,下意识躬身行礼。
鞠子洲没有理会他们。
询更是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们一眼。
这态度使税吏们的态度越发恭敬。
鞠子洲走近了那些干枯瘦弱,肌肤都如老树树皮一样粗糙的人,仔细看过。
见多了的人而已。
与他最初来到这世界时候所见的那些并无二致。
税吏们见势不妙,很快逃离。
鞠子洲与询二人一同在这里住下一晚。
……
兵士们轻装简从,做足了奇袭的准备。
韩国国内有很多人愿意为秦人大开方便之门。
不过王翦有自己的考量。
这一次战争,是嬴政专门为他准备的。
如逐鹿之于黄帝,牧野之于吕望,长平之于公孙起。
这是属于他王翦的传世之战。
尽管王翦知道,嬴政已经做好了这一仗打输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