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大概也清楚,所谓韩缜,只是一个傀儡而已。
因为韩缜开城投降,所用的是先前战争中都未曾启用的那支军队。
那支军队,是直接效命于先君的!
先君虽然让位,可种种权力,并未完全让渡。
尤其那军队,更是完全没有让渡的心思。
韩缜此人,才干可以说有一些,但过去就对先君言听计从,谁还不知道他有没有资格指挥那支军队吗?
张开地等与先君斗了几十年的老臣纷纷在心底骂他。
不过此时再骂,也没用了。
太迟了!
很快,王翦率领五十人赶到了。
受降开始。
……
“鞠夫子所言,老夫知甚。”荀况慢慢地尝试将鞠子洲的言论条分缕析。
数十日的辩论,他已经能够适应鞠子洲的理论,并且一定意义上掌握鞠子洲的思维逻辑。
鞠子洲的理论,建立在绝对的理性之上。
也就是,对于时势的各方面要素的把握,推导出一个拥有极大概率的可能性。
这样的办法,建立在现实的基础之上,建立在所有人都是无比理智,将“利益”看得比任何事物都重要的基础上。
它是对于“经济状况”的描述,也是对于大部分现状的描述。
这种描述,在初初接触,或者阅历不深入时候,是最正确的。
因为大部分情况下,人的确是依照这样的规律走下去的。
人就是把利益看的很重要。
大多数人做出的大多数事情的原动力,就是获取利益。
因为不获取利益,就没法儿生存。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随着阅历的深入,荀况知道,很多时候,人做事,并不是为了利益。
尤其是,当人实际的拥有了一部分物质基础,能够保障自己的生存之后。
他所要面对的世界,便不再只有物质和利益了。
人如此,甚至很多兽类,也是如此!
禽兽有情,神鬼未必无爱。
儒家喜欢阐发道德和人性,喜欢人情,根由便是这样。
并且,荀况隐隐觉得,如果光是以利益为主导,其实鞠子洲、嬴政在秦国做出的那些惊人的成就都是不可能的。
不是不可能做到,而是压根不可能去做。
如果只是以利益计,那么和儒家中的维稳者一样,维持旧有规则,大家一齐骗最底层的那些人,才是正理。
胡乱的搞东搞西,只会叫社会动荡,只会带来掌权者自己都不能把控的变数。
这种变数,更大概率是盗跖。
以纯然的利益计,一切的统治者,都只需要维持现有秩序,从中缓慢的推行有利于自己本身的改革办法。
嬴政的改革,太激进,太彻底,也太令人匪夷所思。
所以尽管他实际的获取到了可能很大的权力,但后续他所要面对的一切变化,都将是前所未有的。
他真正的到了的利益,可以说很少很少。
他不应该有那种原初的内生动力的。
这是最大的问题所在。
也是荀况所能够看到的,鞠子洲身上的,唯一的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