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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阳西南二里,乃是岘山,素有城南胜景之首,道场西来此尽为龙、山多亭榭的美誉。
岘山之南下,有一片草庐居舍,旁边一片桑园,供草庐中人采桑补贴日常的衣食用度。
那草庐中所居之人,就是襄阳的大名士庞德公。
庞德公在荆北名士界的影响很大,若说蔡蒯两家现在为南郡诸族领袖,那庞德公便算是荆楚名士之首。
最近,颍川的司马徽亦是因躲避中原战乱,迁居至了襄阳,因司马徽昔日与庞德公是旧识,且以兄事之,故来了襄阳后,便一直借居于庞德公的草庐。
而今日,庞德公的草庐又迎来了另外一位贵客,便是沔阳名士黄承彦。
黄承彦今日来,是因为收到了蔡瑁的书信,其代表蔡瑁,来与庞德公说和的。
这就是刘琦卖蔡瑁人情,让他帮忙办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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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伯瑜……嗯?原先倒是不曾听过。”
庞德公带着斗笠,身着粗布服饰,手持簸箕,在桑园中一边以叶采桑,一边喃喃地念叨着刘琦的名字。
他此刻的样子和装束,完全不像是一位名士,反倒是如同常年奔于田陌中的老农一般。
黄承彦在一旁苦笑道:“谁说不是呢?黄某昔年亦是不曾听过这个名字,只是谁想只是一年时间,此子先潜入南郡,又北上护君,保住雒阳不算,还招降了贾龙等益州之军安置于樊城,双十不足而任两千石郡守,今番又代表刘景升往荆州立学宫修汉记,还负责督促抄手笔录蔡伯喈的典藏,这一年来,文治武功,声望官位……却是让他一个人都占了。”
一直在旁边持担休息,亦如老农打扮的司马徽笑道:“少说了一样!他还占了蔡家的一女,当了你黄公的连桥,嘿嘿,稍后他若是来了,怕是这小娃得叫黄公一声姐夫吧?”
黄承彦的脸色顿时红了。
论年纪,他差不多大了刘琦快二十载了,足足差了一代人。
这一嗓子姐夫喊出来,岂不是令庞德公和司马徽笑掉大牙。
蔡瑁真是能给他找事!
庞德公一边继续采桑,一边继续问道:“且不管他是谁的连桥,他来此寻你我,却是所谓何事?”
黄承彦捋着须子,叹道:“蔡德珪写书信与某,言此子闻我与兄长之名,颇是仰慕,故借德珪之引荐,专程来拜会我等。”
司马徽笑道:“只是拜会?怕非这般简单吧?听闻那刘伯瑜即将前往长沙,临行前来见你二人,应是与其在荆南治典有些关系。”
黄承彦道:“某亦这般作想,估计他是看中了兄长在儒林之名,想借之以用。”
说罢,便见黄承彦转头看向了庞德公,似做征询。
庞德公停下了手中的伙计,抬手擦了一把汗,他转身走到司马徽身边,拿起土皿咕嘟咕嘟的了喝了一口。
喝完,便见他摘下斗笠,一边给自己扇风一边道:“老夫隐居在此多年了,少问世事,对这刘伯瑜之行,不甚知晓……贤弟不妨将他这一年所作所为,与老夫说上一说。”
黄承彦见庞德公询问,也不隐瞒,便见这个中诸事说于他。
庞德公归隐山林,以采桑采药为生,乃是大隐之士,但黄承彦却不是,他操持族中产业,与蔡瑁多有联动,因此颇晓襄阳诸人。
庞德公听完了黄承彦的叙述,皱了皱眉头。
他缓缓的坐向了桑园中的一处木墩上,若有所思地道:“贤弟如此叙说,此子似是颇重权谋,行事多于诡诈,少于堂皇正大。”
黄承彦道:“依照目前来看,似是如此。”
庞德公眯起了眼睛,突然道:“既如此……那此人老夫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