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琦只是略作沉吟之后,方道:“将那少年带来。”
许沂领命去了,不多时便将一个脸上有凝固鲜血,且脸颊红肿的少年带到了刘琦的面前。
那少年嘴角流血,头发凌乱,一看就知道应该是让西凉军给狠狠地虐过了,只是不知为何却没有杀死,反倒是特意留在了军中看押。
那少年年纪虽然不大,但却似颇有胆量,即使是在一众凶悍的荆武卒包围下,依旧是没有什么怯懦之意,神态颇显自若。
他被带到刘琦面前时,只是有些疑惑地看着刘琦。
“汝是何人,为何被那些乱军携裹在军中?”刘琦问道。
不曾想,那少年居然不答反问,奇道:“公又是何人?为何要向我问话?”
刘琦闻言笑了。
这孩子倒是有点意思。
“休得无礼!”
旁边的许沂一脸阴沉道:“这一位乃是南阳郡守刘府君,率郡军在此平乱,若非府君率至此,你的小命早就没了,还不速速拜谢!”
那少年虽然不是软蛋,但也不是那种蛮横不讲道理之人,看他的穿戴和举止,很显然是受过良好教育的。
听到许沂替刘琦报了名号,又陈述了杀散西凉军的事实,那少年急忙作揖,感激道:“白身小子李严拜见府君,多谢府君搭救之恩!”
刘琦的眼睛微微眯起,道:“白身人李严……你是南阳郡李氏中人?”
“小子正是。”
“难怪,难怪……李氏一族,亦是南阳郡的高门大族,教育出来的孩子果然也与众不同,只是你如何会在这里?这不是阴氏的坞堡吗?”
李严一听刘琦问到这,双眸不由的有些发红。
他的眼泪似乎要向下流淌,但还是倔强的忍住了。
刘琦见这少年的样子,心中多少升起了一丝敬佩之情。
南阳李氏中人,且还名叫李严,而且年纪轻轻居然就能够这般控制自己的情绪,想来或许就是那名在历史上和诸葛亮同列为蜀汉辅臣的李严了。
身为降臣,且还是益州的外来士人,李严在历史上却可以作为东州士的代表成为和诸葛亮一字平肩的托孤之臣,自然是有其政治水平和能力的,绝对不同凡响。
刘备这个人在历史上的军事建树虽然不是顶尖,但在政治手腕和识才辨人上,却着实是首屈一指,不在曹操之下。
“李严,你为何会置身于阴氏坞堡,又为何会被西凉军生擒而不死?”
李严咬了咬嘴唇,道:“回禀府君,我南阳李氏的坞堡主址在涅阳之地,家中前代人中,亦多有两千石之高官,只是到了祖父辈时,近些年颇有落败之势,不复往日殊嵘,为图展家业,故附庸于阴氏之门,族中岁入,每年也定期上缴于阴氏一部分,以为示好之意,前几日,严君奉族中家公之命,持去年岁入财货前来阴氏坞堡以为敬,阴氏家公留吾父子在坞堡内,亦多有款待……不想、不想今日那些不知从那里来的北方乱军,居然攻破了坞堡,烧杀淫掠,无恶不作,阴氏家公与严君皆被乱贼害死,受害之前,严君将我藏于阴府地窖,嘱咐我不得擅出……”
刘琦听了,这才恍然而悟。
不过,实在不曾想到,这些在本郡的郡望豪门之间,彼此之间亦还会有每年上贡的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