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谌听到这才算是明白了,原来袁绍是因为担心山阳刘氏借着刘琦成为了益州牧的名义,借机击破刘焉,攻取西南半壁。
益州和荆州,就地域而言都不算是大汉朝四百年来的经济重镇和农业重镇,按照中原地区人的眼光来看,益州乃至于荆南地区,都算是边陲的蛮夷之地。
但问题,近些年来北地战乱频繁,很多人口南移,虽然南迁的人数比例不能说在中原占据了大多是,但大量的人口南迁,势必会对南方的经济和产业发展造成一定的刺激。
若是真让刘表和刘琦父子占了西南半壁江山,那以后对于袁绍而言,这父子两个人可就有些危险了。
绝不能让他们拿下益州之地。
眼下益州的刘焉垂垂老矣,据说还卧病在床,不过益州终归是有山川险阻,若是据守关隘谨守之,倒也不会被刘氏父子轻易打下,但最好提前设计以防万一。
最好的方法,就是将山阳刘氏的注意力从益州那边拉出来。
江淮之地,临近中原,再加上江东之地……若是能将这些地域的牧守再次串联成一个势力,则势必会对刘氏父子产生威胁,令他们不敢轻易展足。
这就是袁绍的策略。
荀谌对此当真是佩服不已。
两人又谈了一些关于冀州境内的政事后,荀谌随即告辞,而袁绍则是回到了自己府邸的后宅。
当袁绍到了后宅之后,他适才还是平静随和的脸色突然变了——变的愤怒扭曲!
而袁绍的后妻刘氏,看到袁绍这幅样子,吓了一跳。
她了解袁绍,知道他定是心中有气却又不好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
她急忙为袁绍斟好了一盏清水,送到他的面前,看着袁绍慢慢的泯着嘴,然后还为他抚背顺气。
少时,眼见袁绍的表情似乎不是那么刻板了,刘氏方才低声询问道:“本初,脸色如何这般差?莫不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袁绍的语气冰冷:“荀彧走了,舍某而去,要去投了曹操。”
刘氏听了这话后,大吃一惊。
“荀家的人居然舍夫君而去投那曹阿瞒?那曹阿瞒又如何能比得上夫君?”
袁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袁某亦是想不通透!袁某待他甚厚,他见了曹操一面便改换门庭,岂非公然告知天下人袁某不如曹操?这荀文若着实该杀!”
刘氏也是见过些世面的,不等同于寻常女子,他听了这话,心下一惊,忙道:“夫君,你该不是真的要杀了那荀彧吧?”
袁绍深吸口气,平复着心情,咬牙道:“我倒是想……不过他终究是出自于颍川荀氏,是八龙后人,何颙等人昔日亦评价其为王佐之才,若是杀了他,我岂非自污名声?眼下还动不得,动不得……况且孟德乃我盟友,现为我做那南面的屏障,若是因荀彧投他而杀之,某与孟德,岂不就此离心?”
刘氏叹道:“曹阿瞒颇受君恩,却这般行事,也不是什么好人。”
袁绍哼了哼,道:“孟德是什么样的人,我心中自知,他胸有大志,腹有良谋,恐非久居人下者,但为夫自认为现在还震的住他。”
“那荀彧……”
袁绍摆摆手,道:“放他一马,任他去吧,也让河北众英杰看一看某之胸襟。”
刘氏闻言笑了:“夫君既有此心,那就不要在为荀彧的事忧愁恼怒了,妾身去为夫君煮些清金降火的汤来,夫君远征劳累,也该好好歇歇了。”
袁绍挥了挥手,道:“去吧,多煮些时辰。”
刘氏走后,袁绍慢慢地捋顺着自己的胸口,感觉气不顺,颇不自在。
每一次生气后都是这样,在外人面前装完大度之后,就感觉这胸口说不出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