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琦冷眼看了看那名叫做田完的北海郡学子,心下冷笑。
难怪他手下的伴当敢这般要吆五喝六在学宫前替他插队抢地方,原来是依仗着他的声名。
这小子表面上说话客气,但实则根本就不是什么好鸟,话里话外的跟自己提这个提那个,摆明了就是在用名头压自己。
不过说来也不怪他狂,听他话中之意,身为海内名士昭烈刘宽的第三代徒孙,他自然是有他自傲的本钱的。
不过既然是名儒的第三代徒孙,在一众学子面前这般的嚣张欺横,就真的没有关系吗?这个时代的人不是很在意风评么?
答案是完全没有问题。
在这个时代,所谓的风评基本上都是被人工制作出来的,那些感人肺腑的忠义事迹,十件有九件都是杜撰,而剩下的那一件也是三分真七分假。
士人只是一个阶层和一个团体中人的统一词汇,但并不代表他们不会仗势欺人。
在这个时代,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的文明人。
凡是士人出身的人,基本上都习六艺,而会六艺者,如果又有渠道弄到铁制兵器,动辄杀人便是家常便饭。
由于这个时代没有网络视频,也没有电视媒体,杀人犯罪的捕获和追查有一定难度,再加上宗法社会赋予那些大家族背景的特殊权力……那些有背景和势力的士人,真的是杀了人就算是白杀了。
而且有些为友杀人,替人报仇而杀人的行径,传将出去,还会被人拍手称赞。
这个所谓的报仇涵盖的意义很多——比如你朋友被人骂了八辈祖宗,你为你朋友替把骂他的人杀了,也算是报仇,也会被人拍手称赞。
听着感觉就冤。
所以,这也就导致一些除了拥有世家大族背景的人之外,一些有名望的士人,也异常的嚣张跋扈。
刘琦看着眼前这个皮笑肉不笑的田完,嘴角挑起了一丝笑意,道:“我没有好的师门,我也没有什么名扬海内的师公,但我只是知道一点,做人要懂得谦逊,也不要过于跋扈,不然后悔都找不到地方喝后悔药去。”
就在这个时候,那田完背后,又闪出了一名青年士子,同时还带着另外几名伴当。
说是伴当,但看那副穿着打扮和架势,几与游侠无异。
“汝不过区区无名之辈,也敢在这里教训我师兄?吾师高公现为刘荆州坐上重宾,又是江夏学宫隶字讲师从事,你安敢在这里饶舌,信不信我们拾掇了你……”
“你又是何人?”
“我乃竹洁先生坐下门徒夏婴是也,快与我等道歉,不然我定要尔等好看!”
他话还没等说完,却见刘磐向前迈了一步,挽起一只袖子,亮出沙钵大的拳头,冲他比划了一下。
你夏婴的话一下子就咽进肚子里去了。
刘琦来回看着两个人,淡淡道:“还是那句话,年轻人要懂得知礼守节,莫要依仗师长,目空一切,眼无余物,不然日后吃的亏,怕是比今日更重。”
说罢,刘琦不再看他们二人,带着刘琮和刘修转身向宫内而且。
却听他身后,那夏婴突然道:“我师兄昔日在江夏,与郡署中的江夏都尉苏公并马同行,那都尉都让我师兄一个马头,你何等何能,为何不能与我师兄让路?难道你比都尉还高贵不成?”
那田完急忙拉扯住夏婴,不让他继续说了,很显然,他似乎隐隐感觉到了刘琦的身份不俗。
刘琦头也未回,只是扬声道:“竖子不通人情世故,江夏都尉谦虚,便是和寒门学兵马同行,也会让一个马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