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往长安的皇宫内送奏疏的资格,能直达天听,算是一位大人物。
如此人物,在不知道他身份的情况下,面对他一个小子,还能起身郑重的还礼,鱼禾怎能不意外。
鱼禾席地坐到冯英边上,笑着道:“冯公说笑了。小子无官无职,也无名声,如何跟船舱里的那几位相提并论。
小子只是有事求到那几位头上,所以特地赶到巴郡。”
冯英又愣了一下,“你是特地在江上等他们的?”
冯英目光落在鱼禾身上,用看心机婊的目光打量着鱼禾。
鱼禾失笑道:“小子初到巴郡,根本不知道史州牧和冯将军等人会坐船游玩。小子是准备去江州城求见的,没想到在江上撞上了。”
冯英目光柔和了不少,“原来是巧合。”
说完这话,冯英又问,“你找他们做什么,难道也是为了敛财之举?真要是为了敛财之举,那你离老朽远点,老朽怕被你熏臭了。”
冯英说到此处,还嫌弃的用袖子扇了扇。
“冯公说笑了。”
鱼禾笑着将他刚才在船舱里说的那套说辞又说了一遍。
冯英认真的听了一会儿,听完了以后,眼神怪异的看着鱼禾。
鱼禾疑问,“有什么不对吗?”
冯英呵呵了两声。
鱼禾狐疑的看着冯英。
冯英冷哼道:“有两个问题。其一,鱼氏父子真有你说的那么不堪?老朽虽然没有见过鱼氏父子,但也知道鱼氏父子反叛是被逼无奈。老朽也没有听说过鱼氏父子嗜杀的事迹。反倒听人说鱼氏父子收留了不少从巴郡逃过去的难民。
所以鱼氏父子的品行,真有你说的那么坏?
其二,程氏除非是脑袋被驴踢了,不然不可能派一个能言善辩的才俊去救程隆妻女。
老朽虽然不了解程氏,但也知道程氏一些内情。
程氏如今人才凋零。
为了培养族中才俊,四处奔走求人。
似你这般能跟一州州牧谈笑风生的白身,程氏守着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让你出来。
为了一个妇人,一个女娃儿,派出族中才俊,根本不是豪族的做派。”
有些话冯英没有明言,那就是一旦遭遇了鱼禾所说的事情,程氏一定会放弃程隆妻女。
至于鱼禾父子放出的谣言,谁在乎呢?
反贼的话要是能信,那他们还会被称为反贼吗?
鱼禾丝毫没有因为冯英说出了他话里的破绽而感到慌乱,他淡然的道:“鱼氏父子既然做了反贼,您就不要指望他们有太高的品行。
至于我程氏为何会让我去救叔父的妻女,那是为了让我族弟的仕途走的更顺。
我虽然有点能耐,但只是庶出。
族中尚有能成才的嫡出在,谁会在意一个庶出的人有没有能耐。”
冯英愕然一愣,沉默了许久以后,惊愕道:“你是庶出?”
鱼禾缓缓点头。
冯英仔细打量了一下鱼禾,微微一叹,“面向不赖、能言善辩,面对老朽等人也不卑不亢。你若是混官场,必有一番作为。
程氏若是愿意捧你,未必不能坐到一郡大尹的位置上。
可惜可惜,程氏太重嫡庶。”
说到此处,冯英鄙夷的道:“程氏没落也是该。”
鱼禾笑着道:“那家豪族不重嫡庶?”
冯英长长一叹,“是啊,那家豪族不重嫡庶,就是因为太重嫡庶,许多英才才被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