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禾笑着摇头道:“放心,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农县宰见鱼禾似乎不像是在说反话,心里松了一口气,苦着脸施礼道:“主公,卑职一时糊涂,害主公损失了七万贯钱,还请主公责罚。”
鱼禾摆摆手,绕过了农县宰,走到正堂主位上坐下,笑着继续道:“此事不怪你。你又不是商人,商场上的事情,你不了解也情有可原。”
农县宰苦着脸,“那可是七万贯钱……”
七万贯钱,好大一笔数目。
现存的夜郎三寨的人全卖了,也卖不出七万贯钱。
当年平夷县宰征召他们寨子里的青壮服役,伤了才给一斗粮食,死了给三斗粮食和九尺布。
碰到黑心一旦的县宰,伤了人什么也不给,死了人就给一卷凉席。
鱼禾笑着道:“七万贯钱,确实是一笔大钱。但那只是阴氏的要价,其他各家会不会出,还是一个问题。
你也无需为此事自责。
你坐在县宰的位置上,需要做的是壮大平夷,而不是疯狂的为平夷敛财。
当初我初掌平夷的时候,为了让平夷壮大,不是送出去了好些地吗?
当时那些地虽然没有现在这么高的价钱,但也值钱。
但我还是送了,你看我有自责过吗?”
农县宰一愣。
鱼禾继续道:“此事你做的很好,为了平夷的繁荣,折损些许钱财,在所难免。但是从长远的看,现在折损的这点钱财,对以后的平夷有巨大的好处。
其实平夷并不是什么好地方。
江州县远比平夷更容易繁荣壮大。
平夷之所以能够吸引众多的商客,一是因为如今西南复杂的局势,二是因为我们不轻贱商人。
西南局势我们很难掌控,但是不轻贱商人,我们却能做到。
平夷想要繁荣,就一定要将不轻贱商人的政令推行下去。
你出售田产和屋舍,虽然损失了七万贯钱财,但却让商人们看到了我们平夷重商人的规矩、懂商人的规矩、遵商人的规矩。
商人们知道此事以后,会更愿意在我们平夷做生意,会投入更多的钱财帮我们平夷繁荣。
等到平夷彻底成为西南重县的时候,七万贯钱财,不过是一些小钱罢了。”
农县宰微微张着嘴,有些惊愕的道:“难怪主公会如此放纵商人。”
说完这话,农县宰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话了,急忙拱手道:“主公的话卑职记住了,卑职一定会依照主公的吩咐去作。”
鱼禾哭笑不得的道:“商人不可小逊。商人之所以被看轻,不是真的因为他们操持的是贱业。而是因为他们的诸多先辈,做的大事太多。
以至于遭人妒忌,被打压成了贱业。”
农县宰似懂非懂,鱼禾继续说道:“吕不韦奇货可居的典故你知道。商人不仅能谋财,也有窃国之能。
若是让商人大行其道,那商人手里的钱财就能左右一个国朝的命运。
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因为商人一旦能左右一个国朝的命运,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标上一个价钱。
道德、律令、孝道、仁义,都会有一个价钱。
比如孝道。
在我们眼里,孝道乃是人伦大道。
向长辈尽孝,乃是尽心,而不是为了什么。
但一旦孝道被标上了一个价钱。
那么向长辈尽孝,就会图回报。
你给我钱,你给我值钱的东西,我才会向你尽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