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后人不得已或降北魏,或经海路逃往岭南,才有今日花开并蒂,南北两支冯氏望族。
倭韩先人,自岭南漠北汇徙于斯。
而冯氏一族于渤海之滨分水陆两途还归中土,这当中渊源着实有些微妙。
冯亮摇了摇头,又落一子,发问道,
“檀越数了这许多陈年旧事,攀交贫道,该不会是无所为而来吧?”
苏我高丽浑若不觉,仔细望着棋盘一隅战局,故作叹息,
“大师棋力了得,在此角占尽先机,只需连扭羊头便能杀尽白棋。
嗯,局部若无可图,唯有取势破局。”
苏我言罢探指发力,将一粒白子拍在天元,砰然作响。
“哦?落子中原,借势引征?为何找到贫道头上?”
“不怕大师笑话,在下以沙门信众身份入天朝岁旬,始终不得门径谒见龙颜。
大师望出名门,奉皇命护经,想来有通天之能。
在下盼星盼月,终于盼到圣使降临,投名心切,愿效犬马,还望大师成全。”
“檀越看来也是个妙人。
那不妨说说,你想要什么?
又如何说服我帮你啊?”
“鄙国今上大脚王乃是一代仁君,只是年届半百,龙体违和。
朝中争嗣,暗流涌动。
大连物部麁鹿火将女儿影媛许配给太子小长谷若雀,公开支持太子,打击葛城系老臣。
平群氏因为支持火之国封王筑紫君,被物部影媛色诱构陷,几遭灭族。
我武内六族各求自保,境遇凄凉。
不想物部氏乘机极尽落井下石之能事,大肆剪除异己,罢黜朝臣。
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助力,武内六族恐怕在倭国再难觅立足之地了。”
“既然你们连本国的事情都处理不好,为什么相信大魏可以支持你们?”
苏我高丽微微一笑,落子轻飞,将几颗孤子连回大龙,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六族的基业不单在倭。
三韩,筑紫都有经营。
就算退出倭京,也并非毫无退路,只是心中确有不甘罢了。
不过在下感觉的到眼下兰若寺气氛诡异,大师此来也并非护送经书这么简单。
在下又恰好在寺中埋有一枚暗棋,如果大师喜欢,随时可以大师马首是瞻。
在下此来备有一份投名状,可以供大师验验成色。
我投以桃,大师只需在适宜的时机报以李柰,在下便知足了。”
“不知这李柰所谓何来?”
“我们需要物色到一个合适的人选,与太子争储。
小长谷太子不若乃父,乖戾性情,举国皆知。
只要我们找到合适的人选,再得天朝诰封,不愁大事难成。
对于天朝而言,多一个顺藩,何乐而不为呢?”
冯亮听到这里,频频颔首,伸手自棋篓中抓了一把黑子,投在坪上,
“好,这一局便权当是檀越赢了。
且引我去验看投名状,若是成色足够,保你一份诰封诏书又有何难?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