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还记得自己和那个从年轻到苍老的人的最后一次交流,两个人就像是野兽一样在互相嘶吼,
“那是任务!!!够了!那只是你的工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你可以把自己当成一个清洁工,当成一个园丁,总要有人在黑暗里承担起那些不该被人知道的工作,你在减除那些渣滓,你在做好事!”
“那怎么能一样!那是人命,不是老鼠,不是虫子!我手上的血,已经洗不干净了!我自己都害怕我自己!”
“那就适应!适应着做一个在黑暗里负重前行的人,适应一个在黑暗里为他们撑起光明的人,无人知晓你的名字,没人知道你做的一切,但那是对的,那是正确的,你是个英雄!”
“我…我不想做英雄…”
黑暗里的嘶吼在这一刻漠然,他感觉周围的一切都被无尽的黑暗笼罩,吞噬,那是如海洋一般的恐惧,曾经的他也在恐惧,不是恐惧死亡,而是恐惧自我。
一个以武器的姿态活着的人,怎么会恐惧自己的对手?怎么会恐惧武器必然会接受的宿命?
不!不会!要么被折断,要么被抛弃,曾经的赛伯恐惧的是后者,被遗忘就等于死亡,而他期待的,是前者!
钢铁铸造的意志,怎么能被区区恐惧打倒?
“噗”
痛苦,被利刃刺入身体的痛苦将赛伯从那种思考中惊醒了,他抬起头,那一双布满了血丝和某种残忍杀意的双眼盯住了已经被吓坏的矮个子。
刀刃并没有刺穿他的心脏,或者是他的胸口,而是被他攥在了手里,那种痛苦,灼热的痛苦和鲜血,从他的手心里传出,那种热流再一次出现在了身体里,而这一次,大概是终于适应了一切,又重新想起了那些被遗忘的过去,这一次的热流,是他渴望从那种折磨中苏醒,而被激活的。
第一次!被他主动的激活!
就像是夜里的猛兽睁开的眼睛,就像是死亡的第一声悲鸣!
“咳咳…我得感谢你…”
赛伯低声说,矮个子已经吓呆了,他从未见过哪怕一个能主动从那种恐惧里脱离的人,赛伯是第一个。
他是第一个战胜了自己恐惧的家伙。
“你让我回忆起了一些我已经忘记的事情,作为感谢...”
赛伯的右手猛地探出,在矮个子的手臂边缘轻轻一弹,他手掌一麻,那短刀就出现在了赛伯鲜血四溢的左手里,如蝴蝶穿花一样在手指之间跳动了几次,然后稳稳的握住,如一道比黑暗更深沉的黑芒在矮个子的脖子之间划过。
“这死亡,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