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人用大块头佛朗机炮随行是要带木槌和几块木楔子的,子铳塞进去把木楔子从屁股上砸进去,以此来增加气密。可即便如此,终究比不上前装滑膛炮的威力。
“反正都要新做铁模,要做就做好,让京城官老爷看看咱南洋卫的手艺。”陈沐笑了,他觉得自己这事如果做好了,能再露个脸,“子铳耳不要两个,在左边一个就好,子铳口和炮膛用螺旋形固定,子铳耳从左边推到右边,保证子铳口在铳膛里旋进螺纹,就像这个样子。”
陈沐在桌上取来纸笔边画边说,道:“屁股砸进木楔,药室上加块榫卯厚铁盖,留出一个卡死子铳耳的缝隙,从后面推进去封好,不让它漏气。”
“虽然费点铁,费点时间,不过应该能在最大程度上避免漏气,关匠你琢磨琢磨,可行的话就先拿一个月做几个试试,同时旧式佛朗机也别停,都先做着,能行的话再做几门大的拿到北方去就行。”
“北面修长城,咱也算出一份力。”
在戚继光的来信中,今年他与谭纶主持修建承德金山岭长城,长二十多里,西连古北口、东接司马台,地势易攻难守,距北京城仅二百里路,因而城墙要修得格外厚实,火炮也要用最厉害的——戚继光通过兵部给南洋卫下达订单大部分也是这个考虑。
多为大口径火炮,主备防守,正常列装部队的火炮,戚继光都没找南洋卫造,可能他们在北京就解决了。
可在陈沐看来,守长城的火炮更轮不到佛朗机,敌军爬山还得忙上一会儿呢,有这个时间,前装滑膛炮早把他们轰得士气崩溃了。
“还有很重要的事要托付关匠,五套。”陈沐抬手敲敲身上将甲,道:“胸甲五套,燧发手铳二十支,东西都一样,但要用最好的工艺去做,不但好用,还要好看。”
其实他准备的不单单只有这些,谢鸣在开年后代他往广州府跑了两趟,斥数千两白银收来不少珍奇物件,小到上年份的封坛老酒、精饰华灯、奇艺烟火、花鸟茶具,大到良骑宝马、书画真迹、古董珍藏。
但凡能拿来喜好的,除了没有美婢**,陈将军这都备着,只等往京城洒。
也不光是他要给别人送礼,二月中旬,从播州发来二十条大船,装着长短两根紫衫大材顺江停泊香山渡,除了木料还有一百七十名各业工匠及看护他们的二百苗兵,下船的小土司杨应龙被仆人八抬大轿送到卫衙,跳下轿怨声载道。
“陈将军,你这人太不爽快,要修城你就直说,还派人去宣慰司传信,直接写信给我啊!”
陈沐满脑子浆糊,还想着岸边卸下长短两根紫衫,说是长短也只是相对而言,短的都是超过十丈的大材。
什么是好东西?好东西就是有钱都买不到。
“朝廷下的调令,要我杨氏助你修卫城,帮你大忙吧?我得在你这住到城造好,城先不修。”杨应龙指着靠向伶仃洋的山壁道:“让他们先给我修处宅子,广东没什么好玩的,在这住半年怕是要闷死,先修宅子,宅子修好,咱修城。”
不等陈沐这边答应,南洋卫响彻示警的号角声。
陈沐也不理杨应龙,翻身窜进卫衙披甲佩刀,背挂三支长短铳再出宅时,家丁已列阵于卫衙外,远处香山所闲修旗军也正在集结。
他对摸不清头脑的杨应龙笑道:“安心住着,我这儿有意思的事多着呢!狗娘养的还真准备跟老子打一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