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里面沉默了良久。
苗炎想要说什么,嘴巴里面却干得很,说不出一个字来。
景和帝双眼通红,狠狠的望着赵寿,像是要杀人一样。
柳铭淇明白皇帝此时的感受。
他一辈子都仁慈温和,对老百姓尤其如此,不知道减免了多少的劳役和税赋。
结果今天却落得不得不给灾民们吃麸糠的地步,这是何其的悲凉,何其的讽刺?
少年此时的语气倒是放温和了:“陛下您也不能想太多,天灾**,天灾尚在**之前,证明天灾的破坏性是最大的,不受我们掌控的。
换句话说,这事儿别的皇帝遇到,也同样是如此。当然了,我刚才说的也不是全部用麸糠代替,这里面还是有很多讲究的。”
景和帝没有说话。
柳铭淇自顾自的又道:“参与劳动的那些男人们,吃到的最少都是米粥和馒头,他们的口粮不能节省。而那些没有劳动能力的老弱病残,就没有任何办法了,除非想要他们饿死,或者是有足够多的粮食,不然只能走麸糠熬粥这条路。”
“让男人们吃粥吃馒头,恐怕不仅仅是因为要劳作吧?还担心他们吃不饱的话,就会闹事情,引发更多的动荡,对不对?”苗炎笑着问道,但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冷。
“对!”
小心思被看透了,柳铭淇也不惊讶,如果苗炎和朝廷诸公连这个都看不清楚,那一辈子的聪明智慧就白费了。
说穿了很残忍。
但任何一个朝代,稳定都是最重要的,远比灾民重要。
如果乱起来,倒霉的又岂止是这么一两千万的灾民?
黄巢、李自成、张献忠这些丧尽天良的魔王,不就是在乱世造的孽吗?
“你还真是为朕的江山着想啊!”景和帝此时也幽幽的道。
柳铭淇不敢再回话了。
眼看着皇帝都要在爆发的边缘了,再凑上去,说不定板子就落下来了。
景和帝坐在御椅上,忽然就一拍桌子,“朕决定了,加上秋粮,从京里一共调派两千万石粮食去两湖区域,帮助他们渡过难关!”
脸色苍白的苗炎直接反对道:“陛下,您这个旨意是不可能被朝廷诸公同意的,京畿地区是重中之重,不能有半点闪失。两千万石粮食,实在是太多了!”
“那怎么办?”景和帝怒道:“难道朕真的要让朕的子民像牲口一样吗?”
“活下来的才叫人,死了的那叫白骨。白骨可比不了牲口。”柳铭淇脱口而出道。
他是不忿这个皇帝死脑筋,都不知道天大地大,人命最大,所以心中想着,直接嘴巴就说了出来。
结果这下子好了,景和帝抓着白玉笔筒,直接就给他砸了过来。
柳铭淇一点儿都不傻,直接躲开了。
“啪!”
笔筒摔落在地,碎落成了几瓣。
“柳铭淇!你这个混蛋!!”景和帝砸了东西还不出气,厉声呵斥道,“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
柳铭淇讪讪不敢回话。
不过这一次苗炎却抬头道:“陛下,刚才裕王世子的这句话,微臣以为如同醍醐灌顶,让微臣豁然开朗……在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之下,能让灾民先活下来,不就是最好的结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