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帝现在的情况,只能用屋漏偏逢连夜雨来形容。
本来这几年连续灾害,就让景和帝心情非常郁闷,以及有些焦虑了。
现在又加上了这么接连的意外人祸,他能好起来才怪!
柳铭淇那么聪明的人,在后面只是听了这么几句,便晓得肯定又是有大规模贪腐的案件发生了。
难道除了山东之外,又有哪些省份的钱粮遭遇大量的贪污和倒卖?
仔细一想,却又不可能。
因为天下产粮的大省,就那么几个。
江南三省、山东、两湖、京畿、江西和四川,河北勉强也能算一个。
在这些省份里面,除开了河北之外,其余的账目早就清查清楚了,也就是山东出了大问题,别的都没有。
河北这边因为紧邻京畿地区,每年又要供应东北防线的粮草,所以皇帝和朝中大臣也很紧张。
最近便派了御史台的人专门去查账。
但即便是河北出了问题,也不会比山东更大吧?更不会比户部的案子更大吧?
所以肯定不是这个。
而是另外的,而且绝对严重。
正在这儿琢磨着呢,那边忽然传来了皇后的一声惊呼。
然后柳铭淇便听到太后激动的喊道:“皇上,皇上?”
定神一瞧,却是皇帝睁开了眼睛。
他沉默了一阵子,才虚弱的道:“儿臣不孝,让母后担心了!”
“哪里的话!”太后让御医走开,自己坐在他的跟前,“皇上啊,这江山的事情固然重要,你的身体更加重要啊!没有了身体,你怎么去治理江山呢?”
“江山……”
皇帝苦笑了一声,“儿臣殚精竭虑,苦苦做了三十一年,结果却落到这种地步!当真是儿臣不适合做皇帝啊!”
“胡说八道!”太后斥责了他一句。
结果景和帝还激动了起来,“难道不是吗?儿臣自认为对他们都推心置腹,以国士待之!结果呢?不但是粮食被大量倒卖,国库钱财也被大量贪污,甚至是儿臣的内务府,也被一群硕鼠贪得干干净净!好哇,他们就是这样回报儿臣的?”
柳铭淇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
还有这种事情?
虽然他晓得,古往今来,户部的钱财被贪污挪用,那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可是“大量”这样的词语出现,而且是皇帝所说,那程度可就不轻了。
况且还有内务府的钱财。
那可是皇帝的小金库!
对所有皇帝来说,内库小金库的重要性,甚至远远超过国库!
为什么?
皇帝用国库的银子,恐怕大臣们会说闲话,御史们会闹腾。
但你用内库的银子,那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因为那是皇帝的私产,别人无权过问。
平日里景和帝吃吃喝喝、到处买买买,全都是用的这里面的钱,因此就连御史中丞王智耿也没办法上书劝诫。
现在连景和帝的小金库都被人端了,看样子剩下也不多,这就显得有点吓人了。
如果柳铭淇没有记错的话,不说以前的所有积累,单说最近这一年来,自己想方设法的为皇帝捞来的银子,怕也有两三千万两了吧?
倘若这些大部分都被内务府上下其手给贪了,那可真的是惊天大案,难怪不得皇帝会直接第二次气昏!
旋即他忽然想起了刚才进来的时候,跪在地上的不就是兼管户部的副相南宫忌、户部尚书王飞腾,还有内务府的老大内务大臣张翔吗?
难怪他们跪着!
原来如此啊!
难怪张翔刚才对太后又哭又叫的,原来他是知道自己这一次完了!
想到了这里,柳铭淇才明白了景和帝的心绪。
吗蛋。
朕这一辈子对人和善宽厚,结果你们就是这么对朕的?
把朕的钱偷得干干净净,让朕的子民们受灾都没办法得到妥善的安置,这是要断送朕的江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