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腾个干净地儿,甭管你们怎么商量,半小时内不给我收拾好,我夜里就把屋子点了。”
就着老太太心疼点起的那一点豆苗般的模糊火光,她脸色狰狞地扯出笑意:
“别问我敢不敢点。反正我疯了。”
熬了这么些日子,她今天都去种地了!够豁出去了吧?
可也就今天吃了顿肉,口味儿还相当一般。但屋里头除了房顶那块腊肉之外,再挑不出一点儿腥的了。
明天吃腊肉,后天吃什么呢?
想到这没有盼头的生活,楚爱国是真的随时都想火烧大瓦房。
……
老太太一家子今天白天受尽了屈辱和惊吓,这会儿呼天抢地的嚎啕声卡在嗓子眼儿里,硬生生又憋了下去。
大晚上将几个儿子叫了起来,大家伙儿各有心思,你推我让连番扯皮,总算在楚河耐心告罄之前,在堂屋给她铺了个软软的地铺。
楚老头儿新编的竹席,大儿媳陪嫁的褥子,二儿媳珍藏的床单儿,三儿媳新填的稻壳枕头,四儿媳嫁妆里的一条棉花被。
楚河美美的躺了下去——这家里头人人都有自己的小仓库,地窖里的粮食不说多,绝对是能吃饱的,四个哥哥每家都有一罐子麦乳精……
这些东西怎么来的?
靠这一家子好吃懒做的货吗?
男的一天上工也就挣个八工分,可要点脸吧。还不是靠着妹子能干活,一年到头泼了命的干!
当哥哥的有能耐,投机倒把不敢做,倒是找到了一条卖血的路子。有吃有喝的想攒小金库,哄着老娘劝自己的妹子去卖血,前前后后四波……
要不这姑娘干活儿都这么些年了,勉勉强强也长成了,怎么就轮到楚爱国穿越呢?
楚河回忆到这里,决定明天就把腊肉吃了,再分批次按日期把几个哥哥打一顿,谁能拿肉回来谁不挨打。
至于剩下的?
不急,吃饱了养好了再说。
……
楚家人还不晓得他们即将遭遇什么,但第二天一大早,一个晴天霹雳就又打了上来。
“啥?!你不上工了?”
小脚老太太又要跳脚。
楚河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说的相当理所当然:“反正不上工,也有保底粮食,我每年吃的还没那么多呢,干脆不上了。”
“那咋能不上工呢?”
大儿媳昨天做了顿饭,今天不知为何居然有点儿说话的底气:
“孩儿他姑,不上工没工分,大队要批评不说,年底分不到粮食啊。”
楚河抬眼看着她:“你说的有道理,但我就是不去。”
她身子往后一躺:“大队要问,就说我身子虚了,不相信的让医生来瞧。”
“至于年底分不分得到粮食……你们卖力点就行了,男的满工分12,家里五个大老爷们儿,还补不上我一天八工分的落差吗?”
这话说的,家里五个大老爷们儿,除了楚老头一天能挣十个工分,剩下的哪一个也就只有八公分啊。
“小妹。”四哥楚满屋好声好气陪笑道:“你瞧你,你干活儿比我们利落多了,劲儿还那么大。随便干干就能挣到工分了,何必让人家说嘴呢?”
楚河抬眼看他:“行啊,你把那20块钱给我补身子,什么时候身体不好了,什么时候我去上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