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闻舟突然沉默,费渡心里骤然升起隐约的不安。
“因为有这伙人存在,这么多年,你一直觉得没能摆脱费承宇,对吗?”骆闻舟十分心平气和地开了口,“所以宁可把自己搭进去,成为他们、控制他们,也要把他们连根拔起——失败了,你可能像郑凯风一样尸骨无存,成功了,你又不是卧底,到时候也得跟他们一样等着刑罚,你想过吗?”
费渡勉强一笑:“我……”
“你又不傻,肯定想得清清楚楚的,”骆闻舟说,“但是无论是一死了之,还是下半辈子在监狱里,你都觉得挺好的,是吗?起码你自由了,没有负担,也不用惶惶不安了。”
因为“不自由,毋宁死”——
骆闻舟一伸手撑在他身后的桌边上:“那现在功败垂成,怎么肯对我和盘托出了?良心发现吗?”
费渡不由自主地往后一仰。
“呸,你才没长良心那玩意。”骆闻舟说,“你就是看见我,觉得‘卧槽,这么帅的人跟我表白,哭着喊着要跟我谈恋爱,我干嘛还想死,还想蹲监狱’?另外蹲监狱要剃头统一发型的,你知道吗——”
费渡无言以对。
“既然你连自己一肚子贼心烂肺都肯剖开,那就是想求我拉住你,我拉了,你又要躲闪挣扎,”骆闻舟一巴掌打了费渡的脑门,“你说你是什么毛病?就想试试我手劲大不大?”
费渡好像正在往餐桌上蹦、中途被一筷子敲下来的骆一锅,让他拍得有点蒙。
“你以前总气我,那时候我每次心情不好,你都是我的幻想对象——幻想拿个麻袋把你套到小胡同里揍一顿,可是后来有一次,我们一伙人在陶然家闹着玩,不小心把他家壁砖碰裂了,陶然是租的房,房东又事儿多,看见了肯定要矫情,只不过当时陶然没说什么,我们也都没注意,没想到你一个半大小孩跑了几个建材市场,找来了一模一样的壁砖,又不知道从哪借了一套工具,花了半天把旧砖铲下来换上了新的,后来我去参观了,活干得居然还挺像模像样。当时我就觉得,你虽然常年皮痒欠揍,但有时候又挺可人疼,万一走歪了,真是非常让人惋惜。”
骆闻舟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仿佛成了耳语:“所以我对你一直很严厉,跟谁都没有跟你一起时候气急败坏的次数多……可是那天在市局,你明明是跟那帮狐朋狗友一起来捣乱的,到最后却变成了一只陪着何忠义他妈,让我突然觉得,其实就算我不管你,不每天怼你,你也长不歪。没想到我给你三分颜色,你还开起染缸了,整天不知死活地来纠缠我,骗我的**就算了,还敢骗我的感情。”
“王八蛋啊你。”骆闻舟伸出一根手指,用力在费渡胸口戳了一下,“你其实就是喜欢我,以前没别的念想,以后就想跟着我,敢承认吗?”
费渡在他的注视下僵了三秒,一把抓住他乱戳的爪子,猛地把骆闻舟压在小餐桌上,用撕咬的力度堵住了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