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他身为行刑者时,其行为动机似乎跟金钱完全没有了关系。一方面两个亿的现金根本带不走,他也没有向警方要求任何交通工具,甚至连钞票不连号这个基本的条件都没提出;另一方面,他摈弃了凶狠和贪婪等传统绑匪的普遍情绪,一次次冷酷重复行刑期限,表现出了极其强烈的行刑**;同时他对时间的精确程度,似乎有种极强的仪式感。”
严峫突然若有所悟:“……仪式感?”
“对。”江停说,“我个人的意见倾向于,这个行为动机与金钱无关的行刑者角色,才是绑匪的真实身份。”
严峫摸出根烟,在手指间下意识地揉搓着,重复道:“动机。”
他像是细细咂摸这两个字似的,沉吟了片刻:“如果说追求行刑才是他的真正动机,那么绑架只是导向最终结果的一个环节——只有通过绑架,才能达到‘行刑’的终极目的……”
严峫话音停止,用中指关节用力揉按自己紧锁的眉头。某个猜测似乎在脑海中呼之欲出,但又隐约捉摸不定。
“绑架是仪式的一个部分。而‘仪式’,是把个体对某种事物的内心情绪外化出来,具有感情牵引、移置、潜意识图景投射等特征。”江停话音稍顿,说:“通常而言,追求仪式感代表了人们将内心图景投射到现实,并加以纪念、标记和认同的**。而绑架作为行刑者的内心图景,同时是满足他刑罚欲的必需途径,说明很可能——”
“这不是第一起绑架案。”严峫猝然接口道。
他猛地看向江停:“——每次精确报时,不断重复的八点零九分,这个行刑者在投射以前曾发生过的事情!”
江停不置可否,很久后才很轻又很沉地点了下头。
严峫完全没有耽误,立刻摸出手机,拨通了市公安局的号码。
“喂魏局,我是严峫……搜救没有进展,绑匪完全不接受沟通……听我说魏局,我这里有个新的侦查思路……”
“什么?你说什么?”魏副局在会议室中被一堆电话围着焦头烂额:“都什么时候了,你特么还要跟我出幺蛾子?!”
“我要集中人力翻查全省范围内过去三年间的类似案卷,”严峫一字一句道,“这很可能不是绑匪第一次作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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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渐渐西去,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
高速公路上,三辆警车呼啸而过,冲向晚高峰时繁忙的建宁市。
咣当一声,刑侦支队外间办公厅的门被推开了。
严峫身后跟着一大帮从技侦、图侦、材料处等临时抽调来的人手,边大步往前走边扭头下令:“翻查范围包括过去三年间全省范围内,成双成对被绑的青少年男女,两名人质间存在一定社会关系的列为首要筛查重点,只有一名人质家属接到勒索电话且金额巨大的列为次要重点;优先翻阅未能成功解救人质的陈年旧案,不一定发生在建宁,本省下属市、县、城镇的各级分局派出所可能性比较大……”
所有人跟在后面飞快的记,有个图侦怯生生举手问:“严副,一次绑俩本来就少见,人质必须是一对青少年男女吗?男男或女女行吗?”
严峫不耐烦道:“行!能找出来就行!这年头孩子干出什么来我都不奇怪了!”
嘭——
突然严峫撞上了什么,差点一个趔趄,只听身前传来冰冷的声音:
“你才是干出什么来我们都不奇怪呢!”
严峫捂着头一看,只见眼前赫然是隔壁禁毒支队长,方正弘。
方正弘还是那副蜡黄蜡黄的脸色,面上神情非常不善。严峫一眼瞥去便心中微沉,但十多年专业刑侦已经把他磨炼得比较圆滑了,当即也不跟他啰嗦,微微笑着点了点头便抽身要走。
谁料刚擦肩而过,方正弘伸手把他拦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