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薇……步薇!”
申晓奇顾不得疼痛,竭力顺着地面向前爬,摇晃步薇不住抽搐的身体。
“你醒醒,步薇,你醒醒!”申晓奇失声大喊,尽管因为极度缺水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出来:“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啊!……”
“没关系,”步薇咬牙支撑身体,勉强半爬起来:“没关系……”
两个半大孩子互相依偎在坐在地上,远处山坡顶,火红的凤凰树犹如烈焰,映在他们绝望的眼底。
申晓奇喃喃道:“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受伤,我们根本不会迷路,要不是我……”
步薇竭力蜷缩起身体,似乎体力已经不足以支撑神智的清醒,闭上眼睛摇了摇头:“没关系,我们一定会活着出去……我会保护你的。”
“但应该由我来保护你啊!”申晓奇大哭失声,一个劲重复:“要是我们活着出去,我一定会报答你的,我这辈子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步薇,步薇!”
——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这辈子我一定会报答你。
步薇终于笑了起来,仿佛为这句话等待了很久,那笑容在她虚弱的脸上异常满足又愉悦。
“是吗?”她幽幽的呓语听起来仿佛催眠,说:“……那你可一定要记得。”
半山腰上回荡着申晓奇撕心裂肺的哭声,就如同时光逆流而上,回溯着某个陈旧泛黄的誓言。日头渐渐西移,余晖由金转红,血色弥漫了半边天穹;不知过了多久,痛哭声听不见了,少年俯在枯木丛中失去了意识。
没有人看见的是,不远处山坡顶端,死神从树林间悄然显出了身形。
·
哐当!
急救室门被撞开了。空荡荡的走廊上,江停几乎是瞬间站起身,只见护士穿着带血的白大褂冲了出来:“快快快,人呢?开出来的胺碘酮到了没有?”
急救站内另一名护士举着血袋和药盒冲了出来,根本来不及当面清点交接,直接把东西塞进了手术护士怀里,后者扭头就往回跑。
“请问——”
如果换作熟悉江支队的人,应该会怀疑此刻面色灰败、摇摇欲坠的江停根本不是真的,或者是个长得很像的赝品。但这个时候没人看得清这个细节,手术护士已经冲回了抢救室,江停急剧喘息着死死望向那盏红灯。
——胺碘酮,抢救时出现心律失常的紧急药。
为什么会心律失常?手术进行到哪一步了?严峫到底怎么样了?!
江停仿佛还置身于冰凉的河底,水从四面八方涌进车里,灌满了肺,淹没了呼吸道,逼出血液中最后一丝氧气。他没发现自己退后了几步,脊背碰上墙壁,膝盖发软根本站不住。
“……陆顾问……”
有个声音在叫他,但朦胧中听不清楚。
“陆顾问!”
江停打了个激灵,猛地扭过头,这才发现是马翔。
马翔活生生被江停的脸色吓得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啊,您这是……”
江停一抬手,挡住了他的搀扶,自己慢慢走到长椅边坐了下去。
“隔壁小张手术结束了,医生说还算成功,但要好好恢复免得以后留下后遗症。子弹卡在了他左臂肌肉里,已经取出来留存作证了,待会我要回翻车现场去接应黄主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