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峫摸出烟盒,点了根软中华,呼地喷出一口白雾。
韩小梅隐蔽地撇了撇嘴,趁他不注意,小碎步向后挪了二十厘米。
严峫说:“上星期我在江阳,没顾得上这头。回来后我跟你陆顾问上次住的那家医院打了个招呼,让他们把从德国借来的那套设备暂缓两天再还,然后想办法再进口一个疗程的配套药物,待会你去跟申晓奇他爹妈聊聊,问他们愿不愿意让孩子去试试。”
韩小梅眼前一亮!
“死马当作活马医。”严峫沙哑道,“费用方面,设备费就别跟他们算了,算也付不起。但私立医院的住院费和那套药物的费用是要他们承担的,叫申家父母考虑好。”
“嗯!嗯!”韩小梅开心点头。
严峫夹着烟看了她一眼:“你那么高兴干嘛,对申晓奇不一定有效,症状都不一样。”
“毕竟是希望嘛!申晓奇说不定也能得救的,毕竟江……陆顾问当初那样都救回来了。”
韩小梅险些咬到了自己的舌头,但出乎意料的是这次严峫没骂她,甚至都没说什么,只用烟头指了指:“外人面前不要说漏嘴。”
韩小梅不敢多问,一气儿点头。
“我上次跟你说陆顾问的事情……”
严峫一句话没说完,突然只听身后——哗啦!
“哎,步薇!”
只见步薇刚才试图站起来,但她整个人太哆嗦,不知怎么竟然把轮椅翻倒了,自己也被绊得摔倒在地。韩小梅立刻上前想扶,但她也不是力气很大身手很好的姑娘,加之步薇在精神恍惚之际,不住抽泣发抖,瑟瑟抓住韩小梅的手,一时半刻竟然很难扶起来。
严峫眉头一皱,叼着烟大步上前,弯腰把步薇抱了起来。
严峫长的凶,爱抽烟,个子太高,正常情况下既不讨姑娘喜欢,也不讨小孩喜欢,他家那几个小侄女小外甥女就没一个亲近他的。但步薇可能在混乱之际把他当做新的救命稻草了,一边哭一边死死勾着严峫的脖子,抽抽噎噎地把脸埋在他颈窝里,含混不清道:“对、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
少女柔软的身体像条小蛇,简直不要命地整个往严峫怀里贴。
但这个动作的确太不合适了——她毕竟那么好看,哪怕是用最苛刻的眼光来衡量,都有种跟年龄极不相称的巨大吸引力。
此刻换作其他任何一个男人,哪怕是警察,也难免会有点本能的心驰神荡。
严峫得避嫌,用眼神示意韩小梅赶紧把轮椅扶起来,想把她放回轮椅上。但刚一有动作,步薇就像预感到自己要被放弃一般,抽泣着把他脖颈搂得更紧了,哭得就像个小孩:“我错了,我错了好不好?求求你,求求你!……”
严峫眉梢微跳,跟韩小梅对视一眼,两人眼底都有些心照不宣的惊愕:难道她要说出什么来了?
“要不您先把她送回病房?”韩小梅小声问。
严峫犹豫片刻,点点头,打横抱着步薇转过身,霎时整个人一僵!
——花园尽头不远处,医院大楼的侧门口台阶上,江停和杨媚正前后站在那里。
江停戴着棒球帽,飞行员太阳镜下露出的小半张脸凛然森白,毫无情绪。他与严峫短暂对视,随即目光转向他怀里背对着自己的步薇,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