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黑桃k换了个语气:“不过你别担心。”
“……?”
江停烤着火一抬头,突然左手被握住了。
黑桃k眼底闪烁的微光温柔深邃,虽然他本身完全没有这种感情,但至少模仿得很像:
“就算碰上警察,我也不会让你出任何事情。就像你说过的那样,这辈子那怕死,我们都会在一起。”
哪怕我们死也要死在一起。
——然而在幽暗冰冷的河水下,另一个人逆流而来,奋力拉开车门,憋着最后一口氧气抓住他的手拖向越来越明亮的河面;
暴雨山道上,g65在疯狂摆尾中轰然撞上山壁,他双膝双手按着满地碎玻璃咬牙爬到警车边,把那个人从扭曲变形的驾驶室里硬拖出来;
在更久远的以前,那个人满头满脸尘土鲜血,右手掌心还带着被酒瓶底划出的血,站在人群喧嚣和警灯闪烁中,带着满身的剽悍锐利,与指挥车上的他遥相对望。
他们之间从未有过同生共死的承诺,可能正因为这一点,故事最终走不到白头偕老的结局。
江停迎着黑桃k的凝视,慢慢微笑起来。他没有抽回自己被握着的手,刚才他就是站在这里,以同样的角度抬起头,看见老蔡夸张地一手握拳屈着手臂,啧啧有声说:“吃得下睡得着!吕局说了,你‘家里’都挺好!”
江停眼底的笑意更清晰了。
他就带着这样的笑容,同样注视黑桃k,回答说:“——好。”
·
数日后,清晨。
破破烂烂的五宏菱光在山路上蹦跳,穿过崎岖难行的树林和杂草丛生的荒坡,终于费劲地爬上土丘,轰一声熄了火。
“就是这里咧!”山下派出所老民警是个做兼职的,一年到头的主业其实是种地,开口便吐出浓厚的当地味儿:“从这里下车往前走,八|九里路后边就是老家村,这个路好走,不费劲!就几个坡、一条河,你个男娃背下女娃,大半个钟头就到咧!”
后座上马翔嘴角抽搐着瞅瞅韩小梅,后者无辜地一摊手。
他们两人都是一身九十年代回乡探亲农民工打扮,二次元少年马翔戴着北京牌手表和满是泥土的人造革皮鞋,腐宅少女韩小梅肩上挎着个印满了lv老花同时挂着香奈儿logo的地摊包,两人脖子上都挂着万一碰到水就有掉色危险的黄金链子。韩小梅明显不太适应她的新项链,已经把手伸到领子里去挠好几次了,现在五个手指头都有点儿发黄。
“我说严队,”韩小梅苦着脸问:“下次咱局里能配个镀金的不?要不买个不锈钢装白金也成啊。吕局说咱们这次潜伏算3a级重点行动,装备不能潦草成这样吧,回头挂号看皮肤过敏的医药费真能报销吗?”
“山里人不认白金,你是县城里来收购药材的,身上黄金越多越好。”严峫从驾驶座回过头,沙哑道:“马翔,你口音至今非常不对,待会走家串户打听消息的时候尽量别开口。跟村里人怎么套话我都教给老张了,你俩跟在后面多看,多听,多观察,一旦发现附近山区毒贩出没的线索,立刻回到这里汇报,我在车上等你们。”
马翔韩小梅都聆听点头,严峫又转向那位姓张的老民警,客客气气地:“我这两个弟子就交给您了。千万小心,不要暴露,注意安全。”
老张这辈子没见过比派出所长更大的领导,这几天却把从省厅到市局的各路大官见了个遍,早就非常惶恐,闻言连连摆手:“不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