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纷纷觅声回头,恐慌的议论越来越大,渐渐嗡响成一片“警察来抓我们了”“是公安局”“大红龙,是大红龙的魔鬼”
“我们要被判死刑了”有人惊慌失措地叫起来“只要被魔鬼抓住就是个死”
“只要抓住就会判死”仿佛从天而降的斧头,一斧斩断了人群的退路,极度的恐惧立刻化作了极度的绝望和狂热。直到这时步重华的脸色才真正变了,当机立断厉喝“放下武器快跑警察不会伤害你们快跑”
“救命救命”小青年就像脱水的鱼疯狂弹跳,甚至没顾上注意刀锋已经在皮肉上划出了血口,几次险险划过颈动脉左右“他们来迫害我们了救命”
步重华一掌死死按住他“不准动”
步重华多少年一线实战加体能锻炼,那掌力非同小可,当时就把小青年牢牢摁住,凸着眼睛发不出声来,只手脚一个劲乱蹬。
“队长,”吴雩喘息道。
那短短两个字让步重华立刻意识到什么,把小青年往外一推“你赶紧滚”
步重华决不可能有吴雩这样面对暴乱人群的经验,他的反应已经堪称神速,但却还是晚了。黑灯瞎火中没人能看清他刚才对人质干了什么,就在小青年被迫失声的两秒间,不远处那道尖尖细细、不怀好意的叫喊又平地炸起
“他杀了大宝不好啦”
“警察把大宝杀啦”
混乱霎时安静半秒,紧接着
“警察杀人了警察杀人了”“我的大宝啊啊啊我跟你们拼了”
“绝不坐以待毙跟魔鬼决一死战,决一死战”
如果说那人第一次发声就像是水滴掉进油锅的话,那么现在就是整个油锅都炸了起来,每个人都在尖叫,每个人都在嘶吼,千万油星冲天乱迸,小青年恐慌的嚷嚷根本传不到别人的耳朵里。
“回警车上,”步重华倒退半步,心知大势已去,突然甩手把砍刀抛给吴雩“接着回警车上快”
话音刚落,暴怒的人群蜂拥而上,潮水般淹没了他们
红蓝警灯飞驰而近,警笛震动整个村庄,咣咣咣接二连三轰响,所有警车都打开了远光灯,霎时将整条渣土路轰得如同白昼。
“这边这边这边这边”治安主任连滚带爬从警车里摔下来,一边语无伦次指路,一边朝这边大吼“快住手警察都来了他妈的还不快住手”
“不许动”“举起手来”
“警察”
吴雩飞身踹倒一个状若疯狂的老头,整个人凌空下坠,双膝结结实实压在了另一名男子肩上,后腰仰弯如倒u,撬棍贴着他鼻尖呼啸扫过。他简直像无声无息的厉鬼,所到之处无人可挡,下一秒从男子肩头翻身而下,落地雷霆重扫,对方脚腕咔擦骨裂
“弄死他弄死他”混乱中一双苍老的手抓住了吴雩衣角,老妇瞪着两只通红的眼睛“他们杀了我大宝弄死他”
步重华扑上来揪住那老妇,也管不了多少了,抓起来横甩了出去。就在这短短顷刻间,他们的退路已经被完全阻绝,杀红了眼的村民喷涌而上,如蝗虫般层层叠叠罩住了他们。
数不清多少木棒铁棍当头而下,同时映在吴雩瞳底。
下一刻,他被步重华重重按倒在地,头脸全身皆尽埋住,丝毫不露在外。
嘭
步重华一手捂住吴雩眼睛,另一手垫在他后脑和地面之间,头紧紧伏在他颈窝中,耳朵里只听见自己的骨骼内脏齐齐发出闷响。
剧痛让他甚至来不及感觉自己哪里受了伤,五脏六腑在同时收紧,紧接着从咽喉喷出了一口血
时间仿佛被凝固静止,无限拉长;那口热血顺着吴雩鬓发流到后颈,刹那间化作岩浆,融化皮肉,滋滋烧遍了每一寸冰冷的骨缝和黑暗中静默的灵魂。
“步队,”吴雩呼吸一顿,随即失声怒道“步重华”
砰
砰砰
枪声穿透夜空,响得可怕,所有爆沸同时一寂
“不准动不然开枪了”当地公安局长食指扣在扳机上,怒吼撕裂所有人耳膜“所有人退后警察”